第9章 修仙与灵根
草市东面的日头刚爬上树梢，朱灿特意绕到肉摊称了两斤腊肉。
油纸包得严实，麻绳一捆拎在手里，油脂混着松木熏香的气味直往鼻子里钻。
进到石门村时雪已停歇，远远瞧见李家低矮的石墙，朱灿脚步却一顿。
低矮的石墙边围满了人，比草市上还要热闹。
村口土路上横着一辆官家马车，两个穿灰袄的衙役正叉腰站在院中，粗声粗气的吆喝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李景福！税银也要拖延，你当县衙是善堂不成？”为首的衙役一脚踹翻晾衣的木架，腌菜的陶缸应声碎裂，酸汁溅了满地。
李叔佝偻着背倚在门框上，面色蜡黄如秋叶，右腿的绷带渗出黑褐色药渍。
他声音发颤着哀求道：“官爷容情......前些日子治伤花光了银钱，待我伤病好了，开春进山......”
“开春？”矮胖衙役嗤笑一声，蒲扇大的巴掌拍在门板上，冷声道：“县尊大人可等不到开春！”
他忽然伸手揪住李芸的辫子，李芸痛呼一声摔在雪地里：“要么交钱，要么拿闺女抵债！”
李婶扑过去护住女儿，却被衙役一脚踹中腰窝，疼得蜷成虾米。
李叔踉跄着要冲过去，瘸腿却使不上力，整个人扑倒在雪堆里。
矮胖衙役狞笑着抽出铁尺，眼看就要往李叔脊背上抽去……
“且慢！”
朱灿厉喝一声，冲过来时，腊肉重重砸在了矮胖衙役腕骨上。
衙役吃痛松手，铁尺“当啷”落地。
朱灿怒目而视，此刻兽皮袄子上的血渍未净，眼底那抹杀气因愤怒变得更加凝重。
矮胖衙役疼得龇牙咧嘴，捂着手腕正待发作，抬眼瞧见朱灿的气势，也被唬住当场。
朱灿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是官府里的人，当下问道：“税银多少？”
一旁的高瘦衙役眯眼打量他，伸出一只手掌，冷哼道：“拖了两天了，连本带利五两！”
李婶趴在地上哭诉道：“你怎好狮子大开口，不过三两银子，怎得两天便涨了二两！”
高瘦衙役撇嘴道：“这番道理，你们去县衙里找大人去说，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五两便五两。”
朱灿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作势抛过去，高瘦衙役伸手去接，却见朱灿手腕一抖，银光向一旁射去，“啪”地嵌进他身后枣树三寸深。
树冠积雪纷扬而落，浇了两人满头满脸。
“税银在此。”朱灿冷声道：“劳烦官爷自己取。”
矮胖衙役啐掉嘴里的落雪，举起铁尺便要发作，却被同伴死死拽住。
高瘦衙役盯着树干上仍在震颤的银锭，双眼微眯喉结滚动，皮笑肉不笑道：“小兄弟好腕力啊。”
朱灿没有理他，只是赶紧上前扶起李叔一家三口，环视众人道：“税银已付，戏唱完了，各位就别堵在门口，都散了吧。”
看着众人散去，朱灿眼底阴霾愈重。
都是邻里乡亲，碰到这种事，只管围观看热闹，却并不帮衬，也难怪官府刁难山匪光临。
乱世苛税猛于虎，在这吃人的世道里，内部不团结的羊群，就是野兽最好的食粮。
朱灿扶着李叔一家回到院子里关了门。
两名衙役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那枚嵌在树干里的银子拔出来。
二人驾着马车匆匆离去，矮胖衙役气愤道：“那小子如此猖狂，你不该拦我！”
“我不拦你，你岂非要挨上一顿毒打？”高瘦衙役白了他一眼：“你没瞧见这愣头青的力道吗？铁定是个练家子，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你还不懂啊？”
“回去得跟我舅说，让他报给县太爷。”
“所以我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回到县衙咱还不有的是法子治他？”
……
小小的院落重归平静。
李芸搀着母亲啜泣，李景福坐到木椅上，上下打量着朱灿，眼角含泪道：“解氏兄弟说你跟那山猪一同掉进了雪洞里，我还以为你……”
朱灿下山前早就想好了说辞，当下信口说道：“那日落入雪洞，确实凶多吉少。但是雪洞里原有个武者在其中潜修，一掌便击退了那山猪，还传授我一些武艺。这才在二重山里滞留了多日，习武的同时，狩了些猎物，去草市上换了钱财。”
“原来如此，怪不得力气大了这许多，能将银子钉到树干里。”李景福欣慰道：“能回来就好，你小子真是好机缘，确实听说钟山里有武者常年在其中磨炼，甚至更深处还有仙家出没。”
“仙家？”朱灿眼中一亮，问道：“这世上真有仙人吗？”
李景福点头道：“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山中有妖兽来到村中作恶，官府请了位仙人来，用一柄飞剑，把妖兽刺了个对穿，我亲眼瞧见的。”
朱灿追问道：“李叔，你可知如何才能成为仙人呀？”
“先修武道，武道造化到了先天境界，有概率汇聚天地元气为灵根，凝聚出灵根来，才能踏入修仙一途，难的很呀。”
李景福摇头叹道：“我当年见了仙人，也是心生向往多方打听，只是修仙难，难于上青天，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轻易能做到的。”
朱灿若有所思地点头。
看来回头真得找个师傅修炼武艺，先入武道，再谋仙路。
李景福突然轻咳两声打断了朱灿的思路：“小山呀，这次这钱......我得过春才能还你。”
“李叔！你这说的什么话？”
朱灿不满道：“要不是为了我，你腿也不会受伤，今天更不会遭此一难，这是我该做的，你要这么说就是看不起我！”
李景福叹了口气道：“只是你得罪了衙门里的人，恐怕他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放心吧李叔，我自然有对策，不过倒不能再住在这里，反而给你们添麻烦。”朱灿顿了顿，问道：“我记得我父亲在石门村原是有所宅子的？”
李景福皱眉道：“唉，自从你爹被赶出石门村，这宅子便被你四叔朱长贵占去了。”
朱灿点头，从怀里取出一锭五两的银子：“我知道了，李叔你这腿伤还得吃药，钱不多，但应该也够用了，你先拿着。”
李景福连忙摆手，拒绝道：“小山，我这腿已经好的差不多，这钱我不能要，你快收起来，你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朱灿知道塞不进他手里，索性递给婶婶：“李婶，你收起来吧。”
李婶看了眼自家男人，摇头道：“小山，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次已经帮了我们很大忙了，你自己留着吧。”
朱灿叹了口气，直接把钱塞到了李芸手里。
“收着，芸儿妹子！李叔要是不买药，你就拿去买些胭脂水粉，买些漂亮的衣裳！”
塞下银子，朱灿径直朝外走去。
衙门逼到家门了，都掏不出一枚银钱，李叔家眼下也是山穷水尽。
李叔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必须得帮！
至于县衙里日后怎么找他麻烦，这事还真没什么解决办法。
要么藏到二重山里去当缩头乌龟，只怕麻烦会转移到李叔他们身上。
要么就只能……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