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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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凤血叩天门**

寒露凝成的冰晶在青砖上蜿蜒生长，陈慧蓉跪在祖宗牌位前，看着自己呼出的白雾在琉璃灯下碎成齑粉。祠堂北窗裂了道三指宽的缝，裹着雪粒的夜风正从那道缺口灌进来，像条毒蛇钻进她单薄的素纱裙。

“叮——“

鎏金错银的茶托被刻意摆在她头顶，滚烫的茶汤在青瓷盏里晃出涟漪。主位上，二叔陈明德摩挲着翡翠扳指，玄色锦袍上的银线云纹随着他的动作忽明忽暗：“景明昨日破境筑基，你这当妹妹的，连道贺的规矩都不懂？“

陈慧蓉垂眸盯着青砖缝隙里干涸的血迹——那是去年测灵大典时，她被三堂兄用缚灵鞭抽出的鼻血。此刻新雪混着陈血的味道格外刺鼻，她听见自己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慧蓉寅时便在丹房捣药，未曾...“

“啪！“

茶盏擦着耳畔炸开，瓷片在颧骨割出细长的血线。右侧传来父亲陈明渊的叹息，他月白道袍的袖口还沾着丹砂，清俊的眉眼笼在迦南香的烟雾里：“后日便是你第十七次测灵大典。“

陈慧蓉的指甲掐进掌心。她当然记得那个数字，就像记得每年冬至被罚跪时，青砖上新增的裂痕数目。祠堂七十九块地砖，有三十四块浸过她的血。

“若再测不出灵根，“陈明渊指尖弹出一缕真火，将溅到袍角的茶渍焚成青烟，“便去寒潭守着冰魄花吧。“

殿外忽然传来嗤笑，三堂兄陈景明斜倚着蟠龙柱，腰间新得的玄铁剑嗡嗡作响。他故意踩过陈慧蓉散落的发梢，镶玉的登云靴碾着她撑地的手指：“听说寒潭底下埋着三十七个废物的尸骨，小妹定能与他们畅聊...“

子时的更鼓救了陈慧蓉。她抱着药篓跌进后山迷雾时，左手小指还保持着不自然的弯曲。月光在雪地上织出银蓝色的网，每一步都陷进半尺深的积雪，但比起祠堂的青砖，这些冰冷反而让她觉得亲切。

“沙沙——“

枯枝断裂的声响让陈慧蓉汗毛倒竖。三年前的同一天，她就是在采洗髓草时撞见魔修采补。那个紫袍男人折断她三根肋骨时说的话，至今仍在噩梦里回荡：“劣骨之躯，连当鼎炉的资格都没有。“

悬崖边的洗髓草泛着幽蓝，陈慧蓉却僵在原地——本该是石壁的位置，此刻矗立着九丈高的青铜门。门环上的饕餮纹正在吞咽月光，而那些本该是死物的云雷纹，此刻正顺着她指尖滴落的血珠游动。

“祖训有言，擅入禁地者...“她踉跄后退，后背却撞上透明的屏障。掌心月牙胎记突然灼如烙铁，与青铜门中央的凹槽完美契合。

山体开始轰鸣，陈慧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在门扉上绘出凤凰图腾。当第三根尾羽成型时，青铜门化作漫天星屑，露出其后千级玉阶。每踏上一阶，骨髓里便传来刀刮般的痛楚，等走到祭坛顶端时，她的绣鞋早已被血浸透。

祭坛中央的陨铁链寸寸崩裂，青铜匣中腾起的赤光竟是一根凤凰尾羽。那抹流光洞穿她眉心时，陈慧蓉看见了焚天烈火——八百年前有白衣女子在此剖心取骨，血染的凤凰玉坠坠入人间；三百年前暴雨夜，母亲将襁褓中的婴儿交给陈明渊，胸口月牙胎记泛着同样的金芒...

“涅槃契成，以凤骨换凡胎。“

古老的低语震得脏腑移位，陈慧蓉蜷缩在祭坛上，看着自己的皮肤龟裂成旱地。金红色火焰从每个毛孔喷涌而出，将血肉中的黑气炼成九条嘶吼的魔龙。当最后一条魔龙在火光中湮灭时，她紫府中亮起一盏琉璃宫灯，七十二根灯芯却只燃起一点星火。

“轰隆！“

九道紫雷劈开夜幕，陈家护山大阵应声而碎。陈明德御剑悬空时，看见后山升起赤金光柱，云层中隐约有凤凰清啼。他手中的罗盘疯狂转动，最终指向禁忌的卦象：“凤魄归位...这怎么可能！“

百里外，玄天剑宗闭关的老祖突然捏碎茶盏；幽冥魔域的血池沸腾如熔岩；而陈慧蓉此刻正从血泊中爬起，腕间凤凰金镯闪过诡光——方才被雷火焚毁的祭坛废墟里，半块染血的玉牌正闪着微光，上面依稀可见“慕容“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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