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归墟暗涌
北域的风裹着冰晶掠过龙冢废墟，混沌青莲的新叶在残垣间舒展嫩芽。轩辕九霄指尖轻触叶片，混沌之气顺着经络游走，额间太极图流转的速度忽快忽慢——自种下青莲已过七日，归墟裂缝仍在缓慢扩张，像一道横亘天穹的狰狞伤口。洛天音跪坐在冰封的慕清雪身旁，白发不知何时已复归墨色，造化玉牒碎片在她掌心拼出残缺卦象：“坎上有巽，风水涣散...萧天衍在动东域的地脉。”
话音未落，脚下大地突然震颤。泣血城方向腾起九道紫烟，在空中凝成骷髅图腾。战无极的弑神矛残片发出嗡鸣，枪柄浮现血色铭文：“老子的残魂感应到魔宗余孽在挖血祭坛！”九霄的龙鳞应激竖起，混沌道胎自发运转，视线穿透千里风雪——曾经的魔宗总坛废墟上，三百黑袍人正将活人钉入刻满符咒的石柱，鲜血顺着沟壑汇成逆五芒星。
“他们想复活厉苍穹。”九霄握紧冰晶，寒气刺痛掌心。那是慕清雪自封前留给他的信物，此刻突然泛起涟漪，冰晶深处传来模糊意识：“东域...青鸾台...”
混沌青莲突然爆出金光，新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归墟裂缝中渗出黑色黏液，落地即化作人形阴影。洛天音掷出玉牒碎片，星轨大阵困住阴影，却见那东西咧开没有五官的脸：“第十纪元...归墟吞噬...”话音未落便化作黑水渗入地脉。
天机楼旧址升起血色光柱，白衣童子悬浮在阵眼中央，瞳孔已完全被黑雾占据。他机械地割开手腕，血滴在半空凝成萧天衍的虚影：“混沌道胎终究是稚童持刃，你可知归墟之外有何物？”虚影挥手展开星图，无数世界泡影在黑暗中明灭，“每个泡影都是被归墟吞噬的纪元，而你们的挣扎...”
九霄的龙爪捏碎虚影，反噬之力却让他连退三步。混沌青莲突然剧颤，新叶边缘泛起焦黑——东域方向传来惊天轰鸣，七十二座火山同时喷发，岩浆在空中凝成遮天巨掌拍向青鸾台。慕清雪的冰晶迸发蓝光，九霄福至心灵地引动冰凰寒气，混沌之气裹挟极寒撞向巨掌。冰火对冲的刹那，时空仿佛静止，他看见岩浆深处蜷缩着凤凰形态的火焰精灵。
“地心炎凰！”洛天音咳出血沫，“萧天衍在抽东域地脉唤醒古神！”玉牒碎片拼出巽卦，狂风卷起三人冲向东方。弑神矛残片划破长空，战无极的残魂在风中凝聚：“老子嗅到厉苍穹那杂碎的臭味了！”
青鸾台已化作熔岩炼狱，七十二根盘龙柱困住炎凰之灵。厉苍穹的虚影从岩浆中升起，万劫不灭身布满裂痕却更显狰狞：“你以为自爆就能灭我？魔宗秘法早将我的命魂寄于地脉！”他抬手招来岩浆凝成长戟，“今日便用混沌道胎祭旗！”
九霄额间太极图疾旋，混沌之气化作饕餮虚影扑向炎凰。厉苍穹的长戟却突然转向，刺入岩浆深处某处阵眼。整个东域的地脉灵气暴走，炎凰发出悲鸣，羽翼燃起的火焰竟开始吞噬光线。洛天音的白发再度疯长，嘶声喊道：“他在诱导炎凰堕魔！”
慕清雪的冰晶突然悬空而起，极寒之气凝成冰凰虚影。炎凰感应到宿敌气息，魔焰暴涨三丈，双翼掀起的火浪将盘龙柱熔成铁水。冰凰虚影却未攻击，反而舒展羽翼包裹住炎凰，寒气与烈焰交融成混沌旋涡。厉苍穹的狂笑戛然而止——旋涡中伸出无数星光锁链，将他拖向归墟裂缝。
“慕清雪...你竟留了这手！”厉苍穹的怒吼回荡在熔岩间。九霄趁机引动混沌道胎，太极图离体而出，将炎凰与冰凰虚影同时收入其中。额间龙纹寸寸碎裂，又在青光中重组成衔尾蛇图腾。洛天音看着卦象突变，造化玉牒拼出从未见过的谶言：“太初有道，道与神同。”
弑神矛残片突然刺入九霄肩头，战无极的残魂借血气显形：“看地面！”岩浆冷却后的黑曜石地面上，浮现出与归墟裂缝相同的纹路——整个东域正在坠入深渊。冰晶中的慕清雪意识突然清晰：“青鸾台是上古锚点，用混沌青莲...”
九霄将青莲根系插入地脉，新叶瞬间枯黄。归墟裂缝中伸出黑色触须缠住莲茎，耳畔响起万千亡魂的呓语。洛天音十指血肉模糊地拨动虚空琴弦，星轨大阵勉强撑开屏障。战无极的残魂突然燃烧，幽火顺着弑神矛注入青莲：“老子再送你一程！”
青莲在混沌中绽放，根系扎入归墟深处。东域的崩解骤然停滞，七十二火山重新沉寂。九霄跪倒在焦土上，看着青莲吞噬自己的混沌之气逐渐透明。额间衔尾蛇图腾突然睁开竖瞳，归墟裂缝中传来古老的低语：“时候未到...”
天机楼废墟升起第二道血柱，白衣童子身躯炸裂，萧天衍的本体踏出虚空：“养莲千日，终到结果时。”他伸手抓向混沌青莲，却被冰晶射出的极寒之气冻住手腕。慕清雪的虚影自冰晶浮现，羽翼已化作琉璃质地：“你当真以为，我看不透周天星斗阵的暗门？”
混沌青莲突然自爆，冲击波将萧天衍震回虚空。九霄在强光中看见青莲核心有冰凰纹路——慕清雪早在自封时就将一缕神魂藏入其中。洛天音的白发尽数脱落，露出布满星痕的头皮：“青莲涅槃...这是第九纪元的终局，亦是第十纪元的初啼。”
弑神矛残片彻底化作尘埃，战无极的残魂随风消散前的最后一句笑骂消散在风中。九霄抱起渐趋透明的慕清雪冰晶，混沌道胎中升起微光，照亮归墟裂缝深处——那里悬浮着无数冰棺，每具棺中都封着与慕清雪容貌相似的女子。
“冰凰一脉的轮回...”洛天音以血为墨在地上画卦，“每代冰凰陨落后，神魂都会在归墟重生。但萧天衍用周天星斗阵篡改了因果。”
东域焦土忽然冒出嫩芽，被青莲根系净化过的土地绽放出七彩花海。九霄额间衔尾蛇吐出青莲子，落入花海瞬间长成参天巨树。树冠托起摇摇欲坠的归墟裂缝，根系则缠绕住所有冰棺。慕清雪的冰晶融入树干，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混沌青莲需扎根万界，这棵树将是新的锚点...”
混沌道胎在九霄体内坍缩成奇点，又轰然炸开。他看见无数时空片段：上古时期冰凰与祖龙并肩血战，初代轩辕昊剜鳞时的悔恨泪水，甚至窥见萧天衍在某个纪元也曾是守护者。洛天音触碰巨树，头皮星痕亮起：“这是...万界树？”
归墟裂缝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被封印的旧日魔神睁开万千复眼。九霄的龙鳞自发覆盖全身，衔尾蛇图腾在掌心凝成光刃。万界树枝条狂舞，将冰棺中的历代冰凰神魂唤醒。慕清雪的声音与无数代先祖重合：“吾等愿再镇归墟千载——”
萧天衍的冷笑穿透虚空：“镇得住归墟，镇得住人心贪欲么？”血柱中升起青铜巨门，门缝渗出粘稠黑雾，隐约可见门后无数扭曲身影叩击门扉。洛天音呕出内脏碎片，以最后的力气画出命卦：“开门见山...是大凶中的大凶...”
九霄将万界树根系刺入青铜门，混沌之气与黑雾对冲湮灭。冰凰神魂结成封印大阵，却见门内伸出苍白手臂，轻轻一划便撕碎三具冰棺。慕清雪的神魂突然脱离万界树，化作流光撞向青铜门：“冰凰一脉的宿命，由我终结！”
极寒与黑暗对撞的刹那，归墟陷入绝对寂静。九霄的混沌道胎不受控制地离体而出，在虚空凝成太极球。青铜门后传来叹息：“原来是你...”
万界树开花的瞬间，所有冰棺尽数消融。洛天音的白发重新生长，发梢却变成星光质地。九霄接住坠落的慕清雪神魂，发现她眉间多了一道与青铜门相同的印记。混沌道胎回归体内时带回陌生记忆——某个白衣书生在青铜门前枯坐万年，最终将自己炼成钥匙。
东域花海忽然枯萎，地底传出齿轮转动的轰鸣。七十二火山再度喷发，岩浆在空中凝成萧天衍的面容：“你以为关闭的是门？不，那只是闸口...”他的笑声引发空间坍缩，“真正的归墟洪水，现在才要开始。”
九霄握紧慕清雪逐渐透明的手，混沌道胎中的太极图逆转为混沌漩涡。万界树疯狂生长，枝条刺入各个时空泡影。洛天音的发梢星光延伸到虚空，声音缥缈如天道纶音：“第十纪元的天道...将由众生重写...”
青铜门后的存在终于显露真容——那是个与九霄容貌相同的男子，额间嵌着破碎的混沌青莲。他抬手轻点，万界树瞬间灰飞烟灭，归墟裂缝扩张成吞噬天地的巨口。
“时候到了。”男子声音带着无尽疲惫，“该回家了，另一个我。”
混沌道胎不受控制地飞向男子，九霄在剥离感中看见真相：每个纪元的混沌青莲都是男子的一部分，所谓培育天道，不过是回收散落的魂魄。慕清雪的神魂突然燃烧，冰凰焰顺着因果线烧向男子：“他的道，不由你定！”
归墟在轰鸣中崩塌，第十纪元的光穿透黑暗。九霄在意识消散前，听见洛天音最后的卦辞：“置之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