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工作哪有软饭香？
“我不同意老二接班！！”赵虎妞二话不说就表示反对，“爸还年轻，才四十八岁，距离退休还有十二年。
他是六级钳工，一个月工资足足七十二块三。这可是咱们四九城少有的高工资，比很多干部还要高。
老二要是接了班，就是学徒，一个月只能拿十八块钱。
七十三换十八块钱可不合适，爸，妈，你们可不能糊涂。”
赵虎妞说完，用胳膊肘狠狠怼了一下自个儿男人的肚子。
“我尼玛！你干嘛？逼我捶你是不是？”张耀强瞪她一眼，粗声恶气。
“老娘没时间跟你废话。”意识到男人没打算出头，虎妞转而看向小叔子。
“东子，你别怪嫂子说话难听，但嫂子嫁入张家十年，看的真真儿的。
你啊，早就被惯坏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你自个人说说，自打初中毕业之后，你是不是每天啥也不干，游手好闲，抱着膀子瞎溜？
就是爸真把工作给了你，钳工的工作强度那么大，属于重体力劳动，你能干吗你？？”
赵虎妞的话说的十分不客气，但倒也不是针对张耀东。
她就是这么个人如其名的人，对谁都一样。有一说一，肚子里藏不了二两香油。
张耀东都明白，更何况，他也知道，嫂子说的是实话。
上辈子进了轧钢厂之后，他一直摸鱼度日，从不精进技术。
进入九十年代，轧钢厂入不敷出，他毫不意外地成了下岗大流的第一批。
张耀东志不在进厂，更何况，他这辈子目标明确，就是抱上郝大力的大腿，吃软饭。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软饭吃着不香吗？
想到这里，他环视一圈哥嫂，父母，奶奶：“我爸爸才四十八岁，现在让他退下来，他以后岂不是就得一直闲在家里？”
现在狼多肉少，待业青年比工作岗位多得多。
他爸爸这样提前退下来的，街道根本不可能给安排发挥余热的工作。
张父叹了口气，在钳工岗位上奉献了一辈子，他是真的不想退，更不想赋闲在家。
可是，
“可是我要是不退，你咋办？没了工作，你就得下乡！！！”
一旁的赵虎妞突然又插嘴：“要不把妈的工作给老二？
妈在集体所有制煤球炉子厂工作，工资二十五。给了老二之后，既不影响咱们家的生活水平，老二也不用下乡了，多好。”
多好？这是欺负我小孙子呢！！
张奶奶立刻发飙，摔了筷子：“你倒是会算计，集体所有制工厂能跟轧钢厂那样大国营比吗？
工资待遇，退休工资，那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那横不能你们老的只顾老二不顾老大吧？”赵虎妞也急了，真心话脱口而出。
张母眼神不悦，开口就要反驳，话未出口就被张耀东给打断了。
“嫂子，你别急，我谁的工作都不要。”
谁的工作都不要？一家人哗然。
“东子，你可不能糊涂啊！奶奶怎么跟你说的？乡下的日子不好过！”张奶奶攥着小孙子的手。
“奶奶，我也不下乡，您忘了？我还得在家里陪着您呢。”张耀东拍拍她的手，安抚道。
“不接班也不下乡？你在说什么屁话？”张母看向小儿子，觉得他在说梦话。
张耀东也看向她：“按照政策，有了工作的和结了婚的，都是不用下乡的。”
张母缓了一会儿，有些懵逼：“你有对象了？”
“那倒没有。”
“那你跟谁结婚？”赵虎妞简直想翻个白眼。
“郝大力。我准备追求她，跟她结婚。”张耀东再次捏了个馒头，咬了一口。
郝大力？？！！嘶！！
张家人顿时慌了，你看我，我看你，此时所有人脑海中都坚定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东子疯了！！
张奶奶更是直接摸上小孙子的额头：“东子啊，奶奶知道你不想抢你爸爸工作，又想留在城里，可是……
可是那郝家可不是省油的灯啊，郝大力可有八个哥哥！！在咱们交道口，那就是八大金刚！！
你自个儿看看，整个街道谁敢跟他们家呲牙尥蹶子？
郝大力为啥二十岁了还嫁不出去？不就是因为没人敢娶吗？”
老太太愁上眉头，她这个小孙子被惯坏了，真要娶了郝大力，两人有个夫妻矛盾。
东子还不得被那八个大舅子打的屎都从嘴里吐出来？
赵虎妞在一旁撇嘴：“奶奶您想多了，人郝大力可是警察。虽然说是片儿警，但一个月工资也有三十四块五。
更别说郝大力那长相，那身段儿……”
赵虎妞想说一个胡同串子想娶公安，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最后，忌惮于老太太和婆婆的威力，到底没敢说出口。
她没说，但张父，张母，乃至张耀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张父罕见地开了口:“东子，你还是进轧钢厂吧。”
张耀东看向父亲：“我知道您舍不得您的工作岗位。”
上辈子老头子四十八岁把工作给了他，自己天天无所事事的样子，他是看在眼里的。
老头子跟他不同，躺平是他的梦想。但老头子个性使然，需要工作发挥自己的价值。
想到这里，张耀东看向他爹：“爸，您才四十八岁，正是拼搏的时候。有道是年轻二十年没阅历，再老二十年没拼劲。
您利用最后的这十二年再好好磨炼一下技术，说不定以后能成为八级钳工呢？”
八级钳工，一个月工资那就是九十九块钱！！敢跟厂长叫板！！
您就好好磨炼工作，我啊，保证下乡之前把郝大力拿下，行不？
“十天拿下郝大力？”张母摇摇头，觉得自己儿子真的疯了。
张父觉得再劝儿子没啥意思了，他是铁了心想娶郝大力。
想了想，再次提出新的疑问：“可你连工作都没有，郝大力凭什么选你？咱退一百步讲，她就真的选了你，跟你结了婚，你拿什么养家？”
张耀东大手一挥：“郝大力是十三级民警，一个月工资三十四块五，够养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