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章 暗流涌动
少年眼中灼灼火光,竟压得满桌噤声。
许虎喉头酒液忽地发苦,月前驰援赤礁岛时,冲天妖气裹着残肢断戟的景象历历在目。
如今那岛上仍盘踞着蛟龙大妖,吐息间便能掀翻三层楼船。
“原来如此...”
许虎突然暴喝:“罢了,是条汉子!”
蒲扇般的大手拍得景澜肩头生疼。
“过两日整备完,你随我船出海!酬劳短你半钱,老子倒立吃鱼!”
“谢船主提携!”
景澜抱拳时指尖微颤,跟船出海的阶段性目标终于达成。
接下来他定要疯狂捕捞海产,以最快的速度强大起来,否则整日没一点安全感,觉都睡不好。
“既入伙那便是过命兄弟!”
一位独眼老者颤巍巍举坛,酒水泼湿半幅衣襟。
众人哄笑着碰盏,直至许虎醉眼看向许九玄:“我家这小子也不要求有多大能耐,只要在老头子我临死前生个大胖小子我就知足了,都多大年纪了,再不找媳妇打一辈子光棍算了!”
满堂嘘声骤起。
许九玄嬉笑着躲过飞来的鱼骨,无奈摇头。
......
酒楼里天影船队的人还没散,又来了几个镇海司的执事凑热闹。
孙明玉也在里头,端着茶碗在人群里晃悠,眼睛却像钩子似的盯着景澜。
“赤礁岛活下来的?年纪轻轻就练到礁石境,实在可疑。”
刚才听隔壁桌漏了几句,越想越不对劲,暗地里拿定主意要查查这小子根底。
景澜那边还端着酒杯跟人碰盏,压根没注意到这边动静。
···
酒宴散尽,众人各自归家。
戌时三刻,镇海司九重阁顶,清瘦老者凭栏远眺。
夜风卷起他霜白鬓发,脚下是万家灯火。
“岩真、岩武,还要藏到几时?真当老夫老眼昏花?”
声音未落,磅礴气血自其周身炸开,震得梁柱咯吱作响。
这威势虽仍骇人,却隐现枯木将朽之相。
“师父功力不减当年。”
岩真与黑衣首领自檐角跃下,那黑衣人正是天影船队当家岩武。
“探查结果?”
“近三月天桓海域妖祸频发,各船队遇袭次数激增五成。”
岩武翻动手中海图,徐徐道:“观其行迹,恐与龙蚀海沟异动相关。”
“龙蚀海沟?”
崔承颜脸色微动。
年轻时他曾探过那鬼地方,黑水里渗着蚀骨阴寒,纵是长鲸境也不敢轻入。
崔承颜望着东北方隐约血光,喉间泛起腥甜,那是此前苦战那蛟妖留下的暗伤。
“如此说来,那海沟寒气愈发刺骨?”
崔使君缓缓踱步。
“你疑心是阴毒之气惑了海妖心智,这才催生鬼哭潮?”
“属下不敢妄加揣测。”
岩武抱拳低首。
“龙蚀海沟终究是活人禁地,我只在三十里外测得寒潮翻涌,倒是那些海寇...”
他眼底闪过厉色,“借着妖祸越发猖獗。”
崔承颜指尖无意识叩着栏杆。
若真如所料,待那阴气漫过千里,只怕赤礁惨祸将成常事。
可要探海沟虚实...
他望着自己枯竹般的手掌,当年全盛时期尚不敢深入。
“且退下罢。”
“师父保重。”
岩武奉上冰纹玉瓶,诚心道:“这是延寿药...”
“聒噪。”
崔使君拂袖卷走玉瓶,却始终背对二人。
武者纵有搬山填海的本事,终究敌不过生死簿。
他这具残躯,便是服尽四海宝药,也撑不过一载春秋。
待脚步声远,崔承颜忽地振袖推窗,夜风灌入楼阁,带着赤礁岛方向隐约的妖啸。
自赤礁岛陷落鬼哭潮,上头严令夺回这要冲之地。
他凝视掌心跃动的气血,忽而长笑:“老骨头临了还能烧把火,值了!”
什么长生仙人,他崔某人此生最得意处,便是三十年前独战海蟒,救下整船平民。
····
次日,天桓港因船队返航骤然热闹起来,码头搬货的号子声此起彼伏。
新到的绸缎、香料堆满市集,价格却与平日相差无几。
全仗着船队巨舶能载数十万斤货物,若没了这些海上命脉,各岛怕早成了绝地。
扛麻包的汉子们抹着汗讨价还价,妇人们挤在船坞争抢修补渔网的活计。
近海早被捞得鱼虾绝迹,打渔人家如今要靠刮船底藤壶、缝补帆布过活。
景澜嗅着咸腥空气里飘来的肉香,见老船工捧着三枚铜钱笑得豁牙漏风,心下暗叹这世道艰难。
远远瞥见彩灯巷更是人声鼎沸,莺啼燕语混着酒香飘出三里。
归航武者们攥着血汗钱往胭脂堆里扎,龟公唱价声比卖鱼的还响。
景澜瞧着灯笼下揽客的姐儿们,倒有几分像前世红灯区的热闹景象。
忽闻城北传来铜锣声,原是船队伙计在贫民窟施粥。
破碗排成长龙,白发老妪颤巍巍接过鱼粥时,景澜瞥见许虎正盯着粥棚,这人倒记得留有三分善念。
舟楫之利,贵在乘风破浪。
因此船队只在港中稍作停驻,整备两日便要解缆开航。
景澜趁此间隙继续捕捞幽影刀鱼,将《无相影刀》修为积攒到炉火纯青之境,刀光所指处,方圆十丈碧波尽碎。
虽不敢妄言无敌,但以礁石境修为怕是罕有敌手,不过此刀法得到御涛境方能完全展现其威能。
【捕获幽影刀鱼,奖励匿形符一张!】
无相影刀熟练度刷满后,奖励出现了变化,景澜手中出现一张灰符,其纹路流转似有龙蛇隐现。
此符与避水符不同,贴身即化作透明状,周遭水纹虽略起涟漪,但肉眼难辨。
若是辅以避息诀,当真好似隐于天地。
“此物大有用处,多准备一些也好。”
此后他又捕得不少刀鱼。
话说回来,不出半月河间鱼群已然骤减。
这些鱼他或烹作膳食,或暗地贩与酒楼,不觉间积下数百两白银,家中用度渐显宽裕。
除却匿形符外,念及海上多有危险,特地去海里采了些珊瑚虫,搞来不少七伤散,权作疗伤应急之物。
但让他意外的是,许九玄或许受他触动,此番竟闹着要同往。
许虎听得额角青筋直跳,拍着桌子训道:“逞什么能?眼下最要紧是娶房媳妇,给咱老许家留个种!你可是咱家独苗,由得你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