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手札
杂役院中，不少弟子看向纪原的目光都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
丙等任务的难度不一，有的任务，只需达到炼骨一层的修为便可轻松完成。
而有一些任务却是至少需要几个炼骨一层，甚至是炼骨二层的骨师合力方有几分把握。
这击杀怨灵的任务便是属于后者，怨灵素来以难缠闻名，一个连炼骨一层都未能突破的人掺和进去，与自杀没什么区别。
汪直显然是打算利用这丙等任务来借刀杀人。
纪原对此心知肚明，心中虽恨，却一时间无可奈何。
若他当场拒绝，便是与汪直和他背后的管事朱明瑞撕破脸皮，下场只怕比沦为矿奴更惨。
“弟子告辞。”
纪原朝着眼前的朱明瑞行了一礼，面色沉沉，转身离去，身后一群杂役弟子看着他的背影议论纷纷。
朱明瑞神色漠然，一甩袖袍，大腹便便的身躯晃悠着迈入后殿。
于他而言，此事根本不值得记挂于心。
他不过是随意出手帮了汪直这个故交后辈一个小忙而已，至于纪原的反应，他更是直接无视。
并绝道谷中每天都在死人，杂役弟子更是命如草芥，谁会在乎呢？
有些事，发生了便需要去面对，若一味消沉，怨天尤人，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出了杂役院，纪原并没有回家，反而沿着山道往谷中深处走去。
不多时，一座三层的小楼映入眼帘。
此地名为万法楼，其中藏有各种功法，骨技，丹方，前人的修行手札等等。
只要是突破炼骨一层的杂役弟子，每年都有资格进入其中一次。
纪原来此，正是打算寻一门骨技，顺便找找有关于怨灵的资料。
“站住！”
万法楼前，两个值守的杂役弟子看见纪原，毫不犹豫伸手将他拦下：“万法楼规矩，未突破炼骨一层，不得入内。”
纪原看了二人一眼，并未说话，而是直接运转元气，显露出炼骨一层的修为。
两个值守弟子彼此对视一眼，面色都有些惊讶，却也并不为难，直接放行。
目送纪原的身影进入楼内，二人这才议论起来。
“那不是整整两年半都未能突破炼骨一层的纪原吗，他竟然也突破了？”
“这小子运气真好，凡骨之姿竟也能突破，真是走了狗屎运。”
“突破了又如何，以他的资质，未来绝不可能突破炼骨三层，终其一生也不过一庸碌之辈。”
二人交谈间，毫不掩饰对于纪原的蔑视。
纪原对此自然不知，即便知道了，也只会当耳旁风，一笑而过。
万法楼内，摆放着一排排的木架，上面是满满当当的书籍，难以计数。
一个身形削瘦，满头乱发的黑袍骨师手执纸笔，正在一排木架前纪录着什么。
听到声音，那黑袍骨师转身看来，与纪原对视。
“见过前辈，晚辈杂役弟子纪原，昨日侥幸突破炼骨一层，今日前来万法楼领取骨技功法，还请前辈准许。”
纪原拱手行礼，而后取出了自己的身份令牌递给对方。
眼前这黑袍骨师虽然看不出修为，但可以肯定，对方绝对是炼骨六层以上的高手。
黑袍骨师上下打量了纪原一眼，便无趣的扭过头，接过他递来的身旁令牌后，便摆了摆手。
“只许挑选一门骨技或功法，另外，若无准许，不得踏入二楼，去吧。”
“多谢前辈。”
纪原接过那令牌，只觉入手冰冷沉重。
拱手一礼后，他便在一排排书架前缓缓踱步起来。
功法骨技，亦有品级之分，从低到高分为凡，灵，玄，地，天，仙六阶。
又细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
一转炼骨的骨师只能修习凡阶的功法和骨技，凡阶往上，那是二转骨师才有资格接触的东西，等闲根本无法窥视。
这万法楼一层，绝大部分的功法骨技都是凡阶下品，凡阶中品屈指可数。
纪原在一排排书架前转了半天，都没能寻得满意的骨技，倒是发现了不少前人的修行札记，其中记述着种种他以前闻所未闻的事物。
譬如有一本修行札记中，介绍了元州的形式。
元州的修行水平，在整个大离皇朝五域九州里位列中下，仅比那蛮荒之地的荒州略强一线。
其中，最强的势力有三个，无极魔宗，太微玄门，白云书院。
这三大势力，是元州真正的霸主，每一个势力内都有四转玉髓境的老怪物坐镇。
无极魔宗与太微玄门是死敌，彼此间有着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双方门下弟子往往碰见便是直接动手厮杀，近百年来死伤无数，甚至三转金血级别的强者都有陨落。
白云书院则是中立势力，其背后与大离朝廷关系密切，素来不参与双方争斗。
在三大势力周围，则是依附着无数的小门派，小家族，犹如一张巨网，将整个元州笼罩在内。
“如此说来，这大离皇朝也未能真正掌控天下，否则的话，绝不会容许这些宗门存在，与朝廷分庭抗礼。”纪原心中暗道。
江湖与朝廷之间有着根本的利益冲突，彼此间不可调和，看来即便是这异界也不例外。
纪元摇了摇头，这些巨头间的龃龉对他而言关系不大，将手中札记放回原处，便往别的书架看去。
“列怪杂记。”
过了许久，纪原总算寻到了自己所需的手札。
他迫不及待将其取下，翻开看去。
这份手札中记载着元州境内常见的种种骨兽，精怪，其中包括他急需了解的怨灵。
此世间，除了人类骨师之外，最常见的便是骨兽等异类。
兽类体内诞生妖骨，便可踏入修行之道。
对于人类而言，妖骨可于炼制兵器丹药，刻画阵法，一些血脉特殊的强大骨兽，其妖骨中更可领悟出种种神通。
同样的，骨兽亦可吞噬人类的本命骨从而晋阶。
除此之外，还有草木山石所化的精怪，天地所生的精灵等等……
这些异类与人类不同，其修为以一至六阶来划分，每阶则又细分为初级，中级，高级，巅峰四小境。
一头一阶初级的怨灵，便相当于人类炼骨二层上下的实力。
怨灵秉承横死骨师怨念而生，大多隐藏于阴气深重之处，昼伏夜出，极难寻觅。
因为是骨师死后所诞生，所以其本能的对于人类骨师的气息极为敏感，且对骨师的血肉有着极强的嗜血欲望。
因此，往往需要有骨师亲身犯险，以自身血肉的味道将其吸引出来，方能将其剿灭。
看到这里，纪原便明白了汪直的打算。
“原来姓汪的，是打算以我为诱饵，引那怨灵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