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两败俱伤
相比燕王和晋王，这位秦王可暴躁多了。
根本没给蓝玉等淮西勋贵留半点面子，直接开骂不说，还偶尔夹杂着些许阴阳怪气。
奉天殿内绝大部分朝臣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他们又不傻，今日三位塞王的急奏，不单单关乎北元残余势力有可能大规模南下一事，更重要的是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
这是凉国公等人和诸位塞王斗上法了啊！
蓝玉凝眉不语，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削藩没那么容易，即便是他往常看不起的朱樉和朱棡，竟也如此难缠。
相比之下，朱允炆简直就是个废物。
“诸位爱卿莫慌，秦王这说的都是气话罢了，在朝为官不发俸禄，那成何体统。”
“有关于宗室供养制度，朕相信诸位辅政大臣定能给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
朱允熥笑着出声，今日份鹬蚌相争已经差不多，他也是时候该站出来打圆场，收收渔翁之利了。
“相较之下，还是北元残余势力大规模南下一事更为重要。”
“朕虽从未接触过兵法军阵，也不懂行军打仗，但既然秦晋燕三位塞王都提及北元余孽在大规模聚集，那定然会有所行动。”
“凉国公认为，该如何应对。”
蓝玉闻言，眉头紧蹙，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依他看来，秦晋燕三王口中的北元余孽大规模聚集，八成的可能是夸大其词，目的就是想借此让他放另外六位塞王就藩。
对他最有利的选择便是放任不管，对文武百官明言北方诸位塞王足以应对一切。
但这样一来，接下来怕是会被朱樉等人牵着鼻子走。
毕竟应天府距离边塞足有上千里之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先不提燕王朱棣，秦王和晋王这两位可是有苛待百姓前科的，为了坑他一把，搞不好会放几波北元余孽入关烧杀劫掠一番。
到时候，这罪名可都得落在他头上。
“怎么？凉国公这是想不出法子了？”
见蓝玉闭口不言，代王朱桂抓住机会就是一顿输出，“你要不行，就让我等带着兵甲提前就藩，刚刚宁王也说了，我等仅需一镇之兵，即可助大明抵挡北元余孽的南下。”
“代王，我刚才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诸位亲王的能力，还不足以就藩，替大明戍边。”
见朱桂旧事重提，蓝玉眼角忍不住狂跳。
“那你倒是给出解决的法子啊！”
朱桂挑眉，一阵冷嘲热讽。
“陛下，依臣之见，我大明边塞东西绵延数千里，仅靠秦晋燕三王，俨然不足以照顾的面面俱到，还是得....”
相较于暴躁的朱桂，朱权表面功夫就做得很好，不急不缓的开口，但说到一半却被人打断。
“宁王莫不是没听清楚我刚才的话？”
蓝玉横眉冷对，本就烦闷的心情，被这群藩王吵的愈发暴躁。
“凉国公莫不是以为本王聋了？”
朱权轻笑着摇头道：“本王是想说，既然凉国公你不认可我等兄弟几人的能力，那就派同等数量，你认为够格的能人，代替我等前去戍守边关。
待我等完成凤阳演武之后，再北上代替。
如今北境形势严峻，不仅有北元余孽，还有女真、兀良哈、高丽等外族环伺......”
听到这话的蓝玉，顿时瞳孔骤缩。
他忽然反应过来，这位宁王殿下是准备咬下他一块肉，故意削弱他在朝中的影响力。
刘三吾反应很快，立即明悟宁王朱权的意图，当即站出来，对上方的隆泰帝拱手道：
“陛下，宁王所言，正是解决北境塞王暂缺的最好方式，能很好的帮秦晋燕三王分摊压力，缓解边关的严峻形势。”
既然诸位塞王没法提前就藩，继而在外牵制这位凉国公。
那就将这位凉国公的忠实拥趸给丢到边关，大大降低他在朝中的影响力。
“陛下，臣附议。”
王钝立即跟上，一副当即就要将这件事敲定的态度。
傅友德和冯胜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叹了口气。
早就提醒过蓝玉，不要小瞧了那秦晋燕三王，可他偏不听，现在好了，还没等利用宗室供养制度对付人家，人家反手就轻松削弱了你在朝中的影响力。
今日之事，发展到这个程度，结局几乎已经确定。
蓝玉想要翻盘，除非能有更好的法子，但这根本不可能。
看他那副满脸阴翳的表情就明白了。
今天这亏，蓝玉是吃定了，甚至，连他们都得跟着损失人手。
“凉国公觉得如何？”
朱允熥照例寻求蓝玉的意见，这让后者原本烦躁的心情稍稍好受了些。
至少，在董伦的‘调教’下，这位年轻的隆泰帝，已经逐渐开始‘依赖’他，如此看来，今日的损失，他也勉强能接受。
蓝玉深吸了口气后，最终妥协道：“陛下，臣也觉着这是如今最好的解决方式，不过这兵员和暂且代替诸位藩王的人选，还需臣等斟酌一番。”
“那便有劳凉国公和诸位爱卿了。”
朱允熥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过，恰在这时，辽王朱植忽然开口道：“陛下，有一点，臣不得不当着满朝文武和陛下的面，提醒一番凉国公和诸位辅政大臣。”
朱允熥假模假样的看了眼蓝玉，见后者并未出声，便对朱植道：“辽王直言便是。”
“戍守边关并非儿戏，我等塞王，虽然还未经过凤阳演武，但一直以来都是名师指点，太祖和兴宗也时常给我等上课。”
“不是臣自夸，单论能力而言，军中一般的武将，根本无法与我等相提并论。”
“此去北境戍边的武勋，最起码也得是普定候陈桓、定远侯王弼这样的将帅之才吧。”
听到这话的蓝玉真的很想骂娘，定远侯王弼？普定候陈桓？那可都是有平定一方战绩的能人，就你们几个小瘪犊子，也配与他们相比。
但....
“这就不用劳烦辽王操心了，该选谁北上，我等辅政大臣自会商议出一个名单，交于陛下定夺。”
蓝玉脸色阴沉的轻哼道。
其实，即便朱植不提，他也准备安排能力出众的亲信北上，毕竟边塞有秦晋燕三王，若是随意派些人，万一被他们给坑了，最终被千夫所指的还是他。
这次虽然拦下了朱桂等人，但他们这边在朝中的人，也会损失不少。
此次斗争，可以说是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