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们来借调一下
在那座颇具规模的行政楼里，厂长办公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传出激烈的争论声。
“老李，你是不是脑袋一热，想法太离谱了？”王厂长满脸怒色，大声斥责道，“建大礼堂？先不说厂里有没有那么大的空地，就算有，资金从哪来？难道你们宣传部自己掏腰包？”
“厂长，话可不能这么讲。”李部长满脸委屈，急切地解释，“咱们宣传部也不能整天无所事事，光看看报纸喝喝茶吧？而且，建大礼堂又不是只对宣传部有利，以后全厂开大会不都能用上嘛。”
“去去去。”王厂长哭笑不得地骂道，“建大礼堂的事就别再提了，别跟我扯这个。不过，你说建广播站这事，我倒可以斟酌斟酌。”
“别斟酌啦。”李部长赶忙说道，“建广播站花不了多少钱……咱们今天就把报告送到上面，让领导审批一下呗。”
“别瞎闹。”王厂长无奈地摇摇头，“要钱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再说了，上面还不一定同意呢。”
李部长听了，一时语塞，心里烦闷，不耐烦地对一旁的林宇挥挥手。林宇心里直犯嘀咕，怎么感觉自己像被当狗使唤了，不禁满头黑线。
“小林，你有啥想法？”王厂长倒是和颜悦色地看向林宇。
“刚才部长不已经给您演示过了嘛，您直接把这两份报告交上去不就得了。”林宇摊开双手，一脸轻松地说。
“别胡说，大礼堂那份报告交上去，非得挨批不可……”王厂长苦笑着摇头。
“挨几句批又怎样，能换来建广播站，不也值了？”林宇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说道，“您刚才不也把部长骂了一顿嘛，我们都为厂里做出这么大‘牺牲’了，您不能坐视不管吧？”
……
王厂长一下子被噎住，竟无言以对。
“厂长，您想想，厂里那么多人，有多少人都不认识您呢？”林宇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要是有了广播站，就能及时传达您的精神和指示，这多好呀……”
“嗯？”王厂长微微一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眼睛一亮，急忙说道，“小林，你这个主意不错……我觉得在厂里建个广播站确实很有必要，这样，我马上派人把报告送去上面。”
“别呀。”林宇赶忙阻拦，“厂长，要钱的事还得您亲自去跑一趟，不然万一上面领导发脾气，总得有个能承受的人不是？”
“去你的，我又不傻，送上去找骂？”王厂长笑骂道。
“这不是一码事嘛。”林宇无奈地解释，“打个比方，如果这两份报告是我送来的，您会怎么处理？”
“当然是先放一边啊，难道我还能骂你……嗯？”王厂长瞬间反应过来。
“这不就对了嘛。”林宇叹了口气，“部长不送上来让您骂一顿，您怎么会重视我们的报告呢？现在您骂也骂了，这事儿总得给我们办了吧？”
“好小子。”王厂长顿时来了兴致，他上下打量着林宇。只见林宇穿着一件略显破旧的蓝色工装，鞋子是普通的黑布鞋，已经有些开胶，但整个人精神抖擞，五官端正，透着一股别样的气质。
“厂长，您这么盯着我看干嘛？”林宇有些不自在，往后退了两步，“这报告您批就批，不批拉倒……想让我干别的，可没门，我这人向来刚正不阿。”
“去你的。”王厂长被气得笑出声来，“你都成老李的秘书了，就这穿着打扮，跟部长出去，不得丢他的脸？”
“有道理。”林宇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往前凑了两步，“厂长……您也知道我刚上班，还没发工资呢，要不您支援点？”
“你这小子，还真会挑时候开口。”王厂长无奈地叹了口气，拉开抽屉，拿出一叠十元大钞，犹豫了一下，抽出三张拍在桌上，“你今天这个计划不错，这算是给你的奖励。”
“多谢厂长。”林宇眼疾手快，把钱塞进兜里，赶忙说道，“不过厂长，您说错了，这两份计划可都是部长口述，我只是负责记录……”
“去你的。”王厂长笑骂道，“我和老李可是大学同学，要是他能想出这计划，早多少年前就跟我说了，哪还轮得到现在？”
啥？你们还有这层关系？林宇惊讶地看向李部长。可李部长根本不看他，只是看着王厂长说道：“厂长，现在时间还早，您早去早回……”
“别想跑。”王厂长冷笑一声，“这计划是你提的，你跟我一起去上面汇报……”
“我？”李部长一脸震惊，“不是，厂长，这计划其实是……”
“你看看这签名。”王厂长用力敲了敲申请书，“上面可是你的名字……还按了手印，你跟我说不是你？”
……
李部长无奈地转头看向林宇。可林宇此时正低着头，假装研究地上有没有蚂蚁，压根不跟他对视。
“行了，趁着上面还没下班，咱们赶紧走……”王厂长说着，拉着李部长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喊道：“小林，你下班吧，趁着天还亮，去供销社买两身像样的衣服。”
“是，厂长。”林宇笑眯眯地应道。
十分钟后。
人事部里，气氛轻松愉快。
“哟，什么风把咱们林秘书给吹来了？”陈主任笑着打趣道。
“陈主任，我来是想借调你们部的苏瑶同志，我有些工作需要她帮忙协调一下。”林宇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顿时热闹起来，大家开始哄笑打趣。
“借调？这词还挺新鲜。”
“到底是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瞧这一本正经的模样。”
“还工作协调？莫不是准备要孩子了吧？”
……
听着众人的哄笑，苏瑶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前。
“林秘书，这事咱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陈主任笑着说道，“你身为李部长的秘书，借调个人本来也不是不行……可你既没有正式公文，也没有手令，我可不能光凭你一句话就把人交给你，苏瑶这么漂亮，万一被你拐跑了怎么办？”
“哈哈哈。”办公室里再次爆发出一阵哄笑。
“咳咳咳……”林宇尴尬地干咳两声，严肃地说道：“陈主任，是这样的，今天我陪部长去厂长那汇报工作，厂长觉得我这身穿着不符合部长秘书的身份。”
“所以赏了我三十块钱，让我现在下班去买两身衣服……主任您也知道，我一个大男人，哪懂这些呀，这不就来人事部向您求助了嘛。”
“厂长给了你三十块钱？”整个人事部的人都惊呆了，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想，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能从厂长那拿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