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廊暗涌

回廊大厅的穹顶如倒悬的冰川，冷光在无数六边形金属板上折射，将陆沉的影子切割成碎片。

他踩过地面流淌的银色数据流，每一步都激起涟漪般的代码波纹。消毒水的气味被某种更尖锐的金属锈味覆盖——像是陈年电路板烧焦后的余烬。

口袋里的青铜钥匙突突跳动，齿槽上的“IX”纹路渗出幽蓝血丝，在掌心烙下一串灼痛的数字：09。

“喂，钥匙奴。”

少女的声音从头顶劈下。陆沉抬头时，正撞见一道黑影从穹顶跃下——她踩着悬浮的数据模块，左臂义体伸展成螳螂刀般的弧形刃，刃口滴落荧蓝电解液。

落地瞬间，她甩出一根棒棒糖，糖纸在空气中燃成灰烬，露出里面裹着的微型芯片：“叶漓，C级权限的黑客。要不要合作拆了这破系统？”

陆沉避开她探究的目光，却发现她颈侧的电子条形码在抽搐——那串编码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重复闪烁“ERROR”。

叶漓的义眼突然收缩成针尖状。

“你口袋里那玩意，”她舔了舔虎牙，“是初代实验体的身份密钥。”话音未落，青铜钥匙竟自行挣脱陆沉的掌心，悬浮在两人之间。

钥匙柄的瞳孔纹路骤然睁开，投射出全息影像：五岁的陆沉被束缚在手术台上，林蔓的白大褂浸透蓝血，激光刀正剖开他的颅骨。银色脑组织表面浮动的罗马数字“IX”与钥匙齿槽完美重合。

警报声如钢针刺入耳膜。

【检测到禁忌记忆泄露，启动三级清扫程序】

穹顶的六边形金属板同时翻转，露出蜂巢状的武器阵列。

机械蜘蛛潮水般涌出，复眼闪烁着与周谨皮下代码虫同样的猩红。叶漓拽住陆沉撞向最近的金属门，她的体温透过战术背心传来——摄氏16.7度，非人类的低温。

“抓紧了，私生子！”她嘶吼着，义体手臂裂变成粒子炮。炮口轰开大门的瞬间，门内血色字幕如瀑布倾泻：

【副本加载完成：血月古堡·阵营对抗】

【存活率：31.7%】

腐臭味裹着骨粉扑面而来。他们跌入螺旋向下的石阶，每一级台阶都嵌着半截人类颅骨，眼眶里塞满齿轮。墙壁的火把自燃，绿焰中浮出规则：

血月升起时，猎人需献祭祭品心脏

说谎者的血会唤醒古堡主人

背叛是唯一的晋升通道

“真是老套的狼人杀。”叶漓的义眼扫描着石缝中渗出的血珠，“不过这里——”她突然挥刃劈开石壁，腐肉簌簌脱落，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电子神经束，“是活的。”

古堡大厅的彩绘玻璃将月光滤成脓血，十二具中世纪铠甲静立阴影中，胸甲凹陷处鼓动着脏器状肉瘤。

陆沉踩碎地砖下的老鼠骸骨，听见铠甲内部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它们正随他的脚步悄然转向。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嘶哑的嗓音从二楼飘落。穿猩红长袍的管家提着煤油灯走下，他的脸像融化的蜡像，左眼眶嵌着青铜怀表，齿轮从溃烂的皮下钻入颅骨。“请抽取身份卡。”他递出骨制托盘，盘中两颗心脏仍在跳动。

叶漓的卡片浮现血色狼头，陆沉的却是羔羊图案。管家腐烂的嘴角裂至耳根：“祭品该学会躲藏，毕竟挖心的滋味……”

寒光闪过，陆沉的匕首已抵住管家咽喉：“规则没说不准杀主持人吧？”

藏书室的霉味里混着铁锈味。羊皮卷上用血写着：“真正的祭品是说谎者。”

书架突然移动，将两人隔开。陆沉面前的落地镜泛起涟漪，镜中管家正在剥下脸皮——露出周谨温文尔雅的面孔。

“真遗憾，公交车上没炸死你。”镜中人微笑，指尖抚过陆沉映在镜中的左眼，“多美的银瞳，和你母亲一样。”

青铜钥匙突然发烫，镜面龟裂蔓延。陆沉挥刀刺向裂缝，刀刃却穿透镜面捅入现实——叶漓的右肩迸出蓝血。少女闷哼一声，刚破解的密码盒滚落，盒内羊皮卷写着：“活人钥匙即祭坛之锁。”

血珠溅上身份卡，羔羊图案扭曲成双头蛇。叶漓按住喷血的伤口冷笑：“看来系统给你开了后门。”

午夜钟声如丧钟轰鸣。血月攀上尖顶，古堡外墙肉瘤爆裂，每颗瘤子都在嘶吼：“献祭！献祭！”叶漓倚在染血的彩窗下，撕开绷带露出机械关节：“你欠我条胳膊。”

阴影中传来锁链拖曳声。周谨从铠甲内走出，审判之链缠住陆沉的脚踝。他的伪装面具剥落，露出皮下蠕动的代码虫：“你以为这疯女人能帮你？她早被系统标记为……”

叶漓的粒子刃贯穿他胸膛。周谨却在笑，手中浮现陆沉的双头蛇身份卡：“选吧，当猎人还是祭品？”

血月骤亮，所有铠甲的眼窝燃起红光。陆沉左眼银芒沸腾，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古堡地窖中，某种覆盖鳞片的巨物正破土而出。

钟楼的石阶沾满粘稠黑血。祭坛是人骨拼成的莫比乌斯环，中央凹槽与青铜钥匙完美契合。叶漓将密码盒嵌入环心：“活人钥匙是你，系统要你的——”

血月裂开巨眼，古堡开始坍塌。石像鬼破壁而出，叶漓在狂风中嘶喊，声音被钟声吞没。陆沉的倒影在血月中分裂——半身是人，半身是流淌银光的怪物。

祭坛下方传来林蔓的呼唤，穿透十年光阴：“逃！他们要你成为……”

钟楼轰然倒塌。坠落瞬间，陆沉抓住叶漓的手，钥匙纹路没入掌心。血色字幕炸裂虚空：

【异常进化确认：血月同化】

他们在骸骨王座前苏醒。周谨的尸体端坐其上，手中染血怀表滴答作响。叶漓掰开他僵硬的手指，表盘内侧刻着：“所有背叛皆剧本。”

齿轮弹射，在陆沉颈侧划出血痕。血珠悬浮，折射出周谨死前所见——林蔓被困数据牢笼，银发被代码虫蚕食。她呢喃：“别信回廊大厅的任何人。”

叶漓的义眼突然报错，蓝血从耳孔渗出：“有东西在改写我的记忆……”话音未落，血月凝聚成箭矢，直指陆沉心脏。

【阵营对抗胜利，奖励：染血的怀表】

【代价：永困噩梦】

重返回廊大厅时，青铜钥匙已与掌心肌肤融合。叶漓消失无踪，唯有染血绷带散落脚边。监控屏倒影中，白大褂女人的虚影贴近他后颈，呼吸冰冷如数据流。

“实验体09号，欢迎进入Ω级禁区。”

黑门开启的瞬间，怀表倒转。陆沉看见五秒后的未来——自己跪在数据洪流中，叶漓的断臂插在胸口，而林蔓的幻影高举银刃。

夜枭的笑声从时空裂缝渗出：“你会成为新神，还是殉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