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们都可以变成光
——好厉害！
“九条同学，在开玩笑的，分明是你吧？”
——好厉害啊，真田君！
萨莉亚餐厅。
位于风暴中心的藤宫琉璃。
黑发的少女就坐在夏介的身边，鼻尖萦绕着少年身上淡淡的、或许是某种洗衣液的清香，眼睛则像是秤下方的吸铁石，牢牢地、一眨也不眨地紧盯着少年的面孔，带着几分崇拜。
就在刚才，真田夏介，这个她曾经无比讨厌、甚至可以说敌视的少年，用他那也曾将她说的旧病复发的犀利话语将在她心中近乎完美、印象中从未失态过的九条凛音怼的哑口无言！
藤宫琉璃睁大眼睛，看着九条凛音那副失魂落魄、紧抱胳膊、肩膀颤抖，嘴唇翕动可就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心中涌现出一股快意。
——这可是九条凛音啊！那个总是能完美的处理一切，那个夺走了缘全部注意力，那个让她一直抱有劣等感的九条凛音！
原来她也会有这种时候吗？如同做错了事被老师狠狠训斥的小学生？
藤宫琉璃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扬。再度看向夏介时，看着他那一边狼虎吞咽、大快朵颐的嚼着意面，一边条理清晰、逻辑缜密的字字诛心的模样，非但不觉得滑稽，反而感觉……帅呆了！
要知道他面对的可是九条凛音啊！
当初因为缘的请求，所以后来没和他彻底撕破脸真是太好了！藤宫琉璃暗自庆幸。要不然，现在坐在这里，被怼的说不出话来，无地自容的很有可能就是她了！
果然，找到夏介，请求他来处理这事的选择真是太正确了，我要是早能意识到这一点，或许缘现在的状态会截然不同吧，歌剧部的危机，在当晚就能被顺利解决也说不定……？
藤宫琉璃的瞳孔倒映着少年的面容，不知不觉间又多了几分热烈与仰慕。
——当然，有必要提一嘴的是，这不过只是她的当方面臆测而已，事实并非如此。
她至少有两点不对。其一，夏介的言语看似犀利，其实本质依然不过是“摆事实，讲道理”那一套，只要你根本上没犯错，那他就是口若悬河也伤害不到你；
其二，就目前而言，九条凛音还远没到哑口无言、无地自容那一步。
夏介就很清楚这一点，他幽幽看着对面低头沉默的九条凛音，心里并没有多少“我胜利了”“打出压制力了”的快感，反而觉得有些……麻烦？
九条凛音此刻的沉默，是真的被他说服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还是在权衡利弊，思考着如何用更巧妙的方式来回应他？
至少夏介的话，更偏向于后者。
“你说得对。”而他的推断完全正确。很快，九条凛音就重新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嗓子仿佛经历了一场战争，干涸至极，“那时的我的确有些过于冲动了，也过于……自以为是了……”
“我没有考虑到大家的感受，也没有承担起该负的责任，作为部长，反倒给大家带来了麻烦和伤害。”
她低声说着，竟然承认了自己错误。旋即抬起头，脸上已经不见了方才的失魂落魄，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坚毅。
她轻咬牙齿，一字一顿的接着道：
“我会找机会给大家道歉的。”
但就是再也不会回到歌剧部了，对吧？
夏介看着九条凛音的反应，默默在心里补充着。他深叹一口气——最棘手的情况出现了。
不怕九条凛音会嘴硬，就怕九条凛音会妥协。这世界上有两种人的想法最难改变，一种是彻头彻尾的固执，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另一种就是“懂得妥协”“善于妥协”，但依然会坚持朝着目标前进、其他无所谓，但在核心问题上一步不让的人……他们本质其实都是一种人，那就是将自身想法坚定到底的人。
以妥协求生存和为生存而妥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如今的九条凛音看来就是前者。
夏介很钦佩这样的人，自己也有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但前提是别挡他的路。
“九条同学啊……”夏介放下叉子，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声音柔和，或者说无奈起来，“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想法：“即便你不把自己当救世主，可你依旧一定程度的成为了别人的救世主，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都可以变成光，成为别人心中的光……”
“你既然能帮别人走出困境，我们也可以帮你走出困境啊！”
——你明明已经学会在恰当的时候依靠别人了吧？
夏介用眼神默默说着。
九条凛音的目光则闪烁了一下，很显然也想到了她在奈特帕里斯那时主动向夏介寻求依靠的举动，但旋即就又恢复平静。
“我说过的吧……”她轻声道，“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她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夏介，语气严肃起来，“真田君，你……不够格。”
“你在说什么啊！”
如此瞧不起人的话，真田夏介听完没有反应，反倒一旁的藤宫琉璃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什么不够格啊！”
“真田君他已经帮了你那么多忙，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她的声音因恼火而微颤着，胸口也因愤怒而剧烈起伏，“今天要不是她你已经被……你又不是没看到，他受了伤……总之你却还这样诋毁他也未免太过分了吧！你的心难不成是石头做的吗？”
“哈？”
如此毫无攻击性的话，自己都因为心虚不能完整表达，九条凛音听完自然没有反应，反倒一旁的真田夏介傻了眼。
藤宫……这是在替他说话？而且……还挺激动？不是，姐们，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不是索敌系统出问题了？还是遵从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基本原则？
这难不成就是某些制作人所追求的、燃到爆炸敌我共斗吗？
感觉，也就那样？
毕竟是藤宫琉璃嘛，括号败犬、弱鸡、战五渣回括的舔狗一枚呀。
真田夏介腹诽着，一时没有说话。而九条凛音则回望琉璃，淡淡道：
“没有他，今天我也不会被怎么样。”
“你——！”
“别冲动，藤宫同学！”藤宫琉璃气急，正想在说些什么，可夏介却是出手，赶紧将其拦住，“她说的对。”
“诶？”藤宫琉璃愣住了，转头看向夏介。少年的眼神极度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怎么说呢……”夏介收回自己的手，看着九条凛音，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你以为我们今天是在雪中送炭吗？”
“不。”
“我们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在帮大小姐维持体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