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曹公是我父，钟公是我母！
“孟起此言当真？！”钟繇双目圆瞪，犹不敢信马超方才所言。
他问马超真假，马超当即指天发誓道：“元常公，若我刚才所言有半分虚假之处，愿遭天打五雷轰！”
钟繇捋须大笑：“哈哈哈————！好，老夫相信孟起！”
马超举盅敬钟繇。
钟繇痛饮一大白，又问马超，为什么之前不向朝廷言明自己的志向呢？倒头来惹得双方起了这么大误会，如果不是马超今天当着钟繇的面指天发誓，钟繇都以为马超是铁了心要割据槐里，与韩遂等关中军阀一起对抗朝廷。
“元常公，你们都误会我马超了！”马超表情沉痛，想起前世自己年轻时的猖狂害得马氏一族只剩下他和从弟马岱两根独苗，不禁潸然泪下。
钟繇愣住：“孟起何故哭泣啊？”
“哎——！”马超长叹，想起前世种种，觉得自己前世就是个大傻逼！
人心是会变的。
前世马超三十岁时纵横关中，自以为“天老大，我老二”，对人世的认知十分狭隘。不惜害得自己父亲马腾及搬迁到许都的马氏全族被杀，也要割据长安，妄想占着那一亩三分地到老。
结果他的下场就是四十岁时彻底走投无路，只能投靠刘备。然后亲眼见证刘备以六十岁高龄进位汉中王，看着追随刘备的诸葛亮、张飞、黄忠等人封官进爵，马超这才认识到自己从前是多么的愚蠢！
张飞、关羽跟着刘备打拼了半辈子才获得的东西，马超其实早就唾手可得！
可惜马超小脑发育不完全，自己给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所以他才会郁郁而终，临死前祈求刘备照看好弟弟马岱。
马超在心中默念，前世临死前给季汉皇帝上的表文：臣门宗二百馀口，为孟德所诛略尽，惟有从弟岱，当为微宗血食之继，深托陛下，余无复言。
“哎——！”马超再次叹息，心道自己这辈子可不能再犯浑。
他抬头举杯又敬了钟繇一盅温酒，然后吟唱起曹丞相的《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钟繇呵呵一笑，也跟着唱起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哈哈哈————！”
马超唱完，哈哈大笑，又浮一大白。
钟繇虽不解其故，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举杯，邀马超再饮。
男人之间无需多言，一切尽在酒中！
“孟起，你我已饮过十盅，老夫不胜酒力，还是先说正事吧。”钟繇与马超连饮十盅酒，然后叫停。
马超点头，跟钟繇讲起他和韩遂的战况：“元常公，今我已将韩遂击溃，其部兵马尽皆为我所俘虏，余部不过千骑。”
“听孟起言语，是要将韩遂赶尽杀绝咯？”
“没错！”马超口气不容反对，生气地说：“某与韩狗有杀母之仇，恨不能生剜其心，拿他的脑袋当夜壶使！”
钟繇眼珠子转动，沉吟片刻后又打量马超神情。
钟繇看不出马超话里有假。
他于是抚掌，下定决心道：“既然孟起言明己志，不把老夫当外人，那老夫也不跟孟起讲虚的。孟起既然真心归附朝廷，那老夫这就上表朝廷，举你为扶风太守！”
马超双眼一亮：“当真！”
钟繇捋须：“孟起信不过老夫？”
“不敢！”马超拱手赔礼，又自罚一杯。
钟繇见状，捋着胡须连连点头。
马超刚才这番表现，绝对是真心归附才会有的举止！
二人饮罢酒，钟繇当即请马超拿来纸笔，又当着马超的面，写下向许都朝廷和邺城霸府举荐马超出任扶风太守的表文。
马超等钟繇落笔，心中喜道：有钟元常亲笔推荐，我这扶风太守的位置稳了！
钟繇写完呵呵一笑，说他现在就回长安，安排人送信。
马超表示长安势力混杂，钟繇只带数十骑晚上回去不安全，提议由自己带亲兵护送钟繇回长安。
钟繇有些惊讶。
他没想到马超连刚打下来的郿县都不要，就想着保护他的安全，有点感动道：“孟起还是留在郿县吧，万一韩文约带兵打回来……”
马超摇头向韩遂保证：“元常公不必忧虑，韩狗今日大败，将来不会成气候。我正愁要怎么打雍城，他要是敢回头来夺郿县，那才是件大好事咧！”
钟繇眯眼，伸长脖子道：“你……是想借着护送老夫回长安的机会，引诱韩文约来夺城？”
马超微笑点头。
然而马超的计划并未成功，韩遂老狐狸没吃他这套，缩在雍城不敢出来……
……
四天后，冀州邺城。
曹操收到钟繇表文，声称马超已彻底归顺。
钟繇还把马超说的那句“曹公之志就是我马超之志”润色，改为“超素以曹公之志为己愿”，附在文章中。
霸府公堂，曹操看完信直接笑得合不拢嘴！
“哦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来是老夫误会马儿啦！”
曹操捋着黑色长须，喜不自胜地和左右谋士们分享。
堂下，曹操的丞相府主簿杨修抬头，眨眨眼，提醒曹操说：“丞相，马孟起此人骁果无信，丞相还是要多加防范为好！”
“嗯——？”曹操的小眼睛循声望去，皱眉问道：“杨修，你是说马超有诈？”
杨修坐在席位，隔空拱手：“启禀丞相，此前朝廷征辟马寿成入许都担任卫尉，那时马寿成就向朝廷上表说其子马超及所部兵马依恋故土，不愿出关。故请留兵马于关中，只带自除马超以外的马氏族人迁往许都。”
曹操听了杨修分析，怀疑起马超的居心。
“嗯——”曹操沉吟起来，一时拿不定主意。
于是他又多看了几遍钟繇的表文，认为钟繇在信中的口吻倒是十分可信。
尤其是那句：
——超素以曹公之志为己愿！
曹操是越看越喜欢，最后他看在这句话的面子上，下定决心。
“尔等不必多言。”
“吾意已决！”
“拟旨，以朝廷之名册封马超为安西将军，拜扶风太守！”杨修等人见曹操心意已决，便不再多劝，默默按照曹操命令拟旨，以朝廷名义发出。
委任书送到关中。
钟繇亲自将朝廷授予的印信交给马超。
马超收下印信，仿佛看到自己将来跟在曹丞相身边，一路平步青云，位极人臣！
他激动地当着钟繇的面说道：“元常公一封表文，使曹公不计前嫌仍旧器重马超，您和曹公真是我马超的在世父母啊！”
钟繇笑着推脱：“孟起不必如此。”
马超：“不，曹公是我父，钟公是我母！我马超将来一定肝脑涂地必定报答二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