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暗涌的真相
星辉学院的废墟上弥漫着焦灼的气息。机械巨龙“星辉守护者“重新潜入地底时掀起的尘土尚未落定，林洛站在主广场的裂痕中央，手中星钥长杖的光芒渐渐黯淡。他的目光扫过四周——曾经庄严的教学高塔如今只剩下半截残垣，图书馆的穹顶破了个大洞，无数燃烧的羊皮纸碎片如灰蝶般飘落。
“伤亡统计出来了。“雷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冰晶隼停在他缠满绷带的肩头，“十七名导师战死，四十三名学员重伤，低年级的孩子们都安全转移到了地下避难所。“
林洛的指节因用力握杖而发白。幽荧从他手臂的星光纹身中分离出来，用鹿角轻轻触碰那些飘落的灰烬，每一片接触到的纸灰都重新焕发出短暂的文字光芒——这是它在尝试保存知识。
“老院长呢？“
雷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医疗室。他的左臂被腐化能量侵蚀，医师们正在尝试阻断蔓延。“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银翼从林洛腰间的金属球形态舒展开来，机械狼的双眼突然投射出一幅全息地图——学院外围三公里处，五个红点正在地底快速移动。
“是钻地型腐化兽。“星核的声音直接响起，“它们携带了某种高能量反应物。“
林洛刚要动作，胸口突然传来剧痛。星钥晶体毫无征兆地发烫，三色螺旋急速旋转，在他眼前投射出一段模糊影像：五个钻地兽体内都跳动着微型黑石心脏，当它们抵达特定位置时，会组成一个五芒星阵引爆地脉能量。
“是陷阱！“林洛猛地抓住雷明的手臂，“那些钻地兽不是残兵，它们要引发地脉爆炸！“
×××
医疗室内的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老院长躺在由六颗悬浮水晶构成的力场中，左臂已经彻底晶体化，黑色的脉络正缓慢地向心脏方向蔓延。当林洛冲进来时，老人浑浊的右眼骤然亮起。
“你看到了地脉陷阱？“老院长竟先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星钥开始与你深度共鸣了。“
林洛怔住了：“您知道会有这种袭击？“
“不是知道，是推测。“老院长艰难地抬起完好的右手，医疗仪器的警报声立刻尖锐起来，“暗渊从来不做无意义的破坏。它们摧毁学院地表建筑只是幌子，真正的目标是——“
“地底的圣驭师遗迹。“雷明倒吸一口凉气，“那些钻地兽的路线...“
林洛的星钥再次发热，这次显示的影像更加清晰：五只钻地兽已经停止移动，它们体内的黑石心脏开始同步跳动，某种复杂的符文在地脉能量流中逐渐成形。
“还有二十分钟。“林洛转身就要往外冲，“银翼和炽天凤凰应该能——“
“站住！“老院长的喝止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你以为莫云天会没算到星钥持有者的干预？“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珠在空中凝结成一个小小的锁链眼睛图案，“这是深渊之印...他们在我体内种下了定位标记。“
医疗室的灯光突然忽明忽暗。星核的警报在林洛脑中炸响：“检测到空间扭曲！上方两百米处出现位面裂缝！“
天花板轰然破碎，一个由黑雾构成的大手直抓向病床上的老院长。千钧一发之际，幽荧的星光屏障与银翼的金属风暴同时爆发，将黑雾大手暂时击退。
“走！“老院长突然扯下胸前的一枚翡翠吊坠捏碎，整个医疗室瞬间被传送至地下三百米的密室，“听好，接下来的话关乎圣驭师王朝覆灭的真相。“
密室墙壁上浮现出古老的星图，其中三颗主星被锁链图案缠绕。老院长用颤抖的手指轻点其中一颗：“星钥确实是深渊造物，但它最初被创造的目的，是为了封印。“
星图变幻，展现出一段林洛从未见过的历史画面：最初的圣驭师们并非人类，而是来自群星的旅者。他们发现这个位面正在被某种存在从内部侵蚀，于是创造了星钥系统来稳固世界屏障。
“深渊之主不是外敌，是我们世界本身的阴暗面。“老院长的语速越来越快，“圣驭师王室代代相传的秘密，就是通过星钥不断加固封印。但千年前，王室内部出现了分裂...“
新的画面显示，一部分圣驭师认为应该利用深渊之力而非封印它。他们暗中组建了暗渊组织，策划了王室叛乱。林洛的父母——先代圣驭师王与王后，在最后时刻将婴儿时期的他和星核核心送往地球，因为只有完全不受深渊影响的灵魂才能最终掌控完整的星钥。
“所以我的穿越...“
“不是意外，是必然。“老院长艰难地呼吸着，“星核在地球与你共生十八年，就是为了让你的灵魂保持纯净。量子实验的爆炸只是触发预设的回归程序。“
密室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头顶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雷明紧张地看向上方：“钻地兽开始引爆了！“
老院长突然抓住林洛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记住，星钥完整度达到90%时，你会面临最终选择——继续封印，还是融合深渊。暗渊千方百计要捕获你，就是因为他们相信你会选择后者。“
“为什么我会...“
“因为深渊之主的本质是...“老院长的瞳孔突然扩散，最后几个字变成了无声的唇语。与此同时，密室的防护罩被某种力量暴力撕开，三只机械与血肉混合的怪物从天而降。
银翼和炽天凤凰立即进入战斗状态，但林洛注意到这些怪物并没有立即攻击，而是呈三角形站位，胸口的黑石心脏投射出莫云天的全息影像。
“感人的临终坦白会，不是吗？“机械化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可惜老东西没来得及说出最关键的部分——深渊之主就是你母亲堕落后的形态，亲爱的圣驭师王子。“
林洛如遭雷击。星钥长杖突然变得滚烫，三色光芒不受控制地爆发，将整个密室照得如同白昼。在强光中，他恍惚看到了两个重叠的画面：一边是密室里剑拔弩张的现状，另一边却是个温馨的卧室，面容模糊的女子正哼着摇篮曲轻抚婴儿床。
“宿主精神波动异常！“星核的警报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检测到记忆封印松动！“
莫云天的影像趁机继续说道：“你以为父母送你走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不，他们是想保护你免受王室责任的束缚。而你亲爱的院长，从一开始就知道唤醒星钥意味着什么——那将是你作为封印容器的开始。“
幽荧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星光如水流般冲刷过林洛的全身，暂时隔绝了两种记忆的冲突。林洛趁机稳住心神，星钥长杖直指莫云天的投影：“你休想再扭曲真相！“
“那就亲眼见证吧。“莫云天大笑，三只混合怪物突然自爆，黑血在空气中组成传送阵，“来看看你母亲现在的模样！“
×××
传送的眩晕感消退后，林洛发现自己站在一座悬浮的黑色宫殿中。脚下是半透明的晶体地板，下方翻滚着无边无际的暗红色雾海。宫殿中央的王座上，一个由黑晶与星光构成的身影缓缓站起。
“我的孩子...“声音既像温柔的低语，又像千万人的嘶吼，“你终于回家了。“
林洛的血液几乎凝固。星钥长杖自动进入防御状态，三色光罩将他包裹，但无法阻挡那种血脉相连的悸动。王座上的存在摘下黑晶面具，露出的面容让林洛踉跄后退——那与他记忆碎片中的母亲有七分相似，只是双眼是跳动的黑焰，嘴角延伸出锁链状的纹路。
“别相信她的幻象！“幽荧突然用精神链接传来警告，“深渊会模仿你心底最渴望的画面！“
黑晶王座上的存在轻笑一声，挥手展现出一段全息影像：圣驭师王宫的花园里，年轻的王后偷偷将一个地球坐标输入传送阵，她轻抚着婴儿的脸颊流泪，背景中是正在逼近的战火。
“我确实堕落为深渊之主，但最初的选择是为了保护你。“她的声音忽远忽近，“圣驭师的责任是残酷的，每一代王室成员最终都要与深渊同化，成为封印的一部分。我宁愿背负叛徒之名，也想让你拥有自由的人生。“
星钥晶体在林洛胸口剧烈震动，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不断冲击他的意识。一方是院长讲述的守护者使命，一方是眼前这个自称母亲的存在展示的牺牲之爱。更令他混乱的是，两者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真实感。
“宿主，检测到认知干扰！“星核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建议立即脱离...滋滋...精神链接正在被...“
宫殿突然剧烈摇晃，下方的红雾之海掀起巨浪。深渊之主——或者说可能是林洛母亲的存在——脸色骤变：“星辉守护者正在强攻位面壁垒！快走，在你完全掌握星钥前不要再回来！“
她挥手打开一道星光传送门，但在林洛踏入前，突然将一枚黑晶戒指塞入他手中：“当你真正面临选择时，这枚记忆之戒会展示最后的真相。记住，不是所有深渊都是恶，也不是所有光明都是善...“
传送的白光吞没视野的最后一刻，林洛看到无数黑晶锁链从虚空中刺出，将深渊之主重新束缚在王座上。她最后的口型分明在说：“小心院长。“
×××
刺眼的阳光让林洛下意识抬手遮挡。他正跪在星辉学院的中央广场上，周围是目瞪口呆的雷明和导师们。天空中，机械巨龙的右爪正在缓缓修复，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三分钟！你只消失了三分钟！“雷明冲过来抓住他的肩膀，“但星钥的完整度从67%飙升到了79%！发生了什么？“
林洛低头看向手中的黑晶戒指，它正在阳光下诡异地折射出七彩光芒。更奇怪的是，明明刚从深渊位面返回，他内心却异常平静，仿佛某个困扰已久的问题终于有了模糊的答案。
“我需要见老院长。“他轻声说，“在他...彻底晶体化之前。“
雷明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恐怕来不及了。就在你消失的同时，院长的身体突然...爆裂成了黑晶碎片。医师们说那是深渊之印的最终阶段。“
林洛胸口如遭重击。他下意识握紧黑晶戒指，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这与院长体内爆发的黑晶能量频率完全一致。
“带我去看他的...遗体。“
×××
地下密室现在变成了临时停灵处。老院长的遗体覆盖着星辉学院的旗帜，但林洛一眼就看出那下面已经没有人形轮廓，只有某种晶体堆积物。当他悄悄用星钥扫描时，更惊人的发现让他后背发凉——这些黑晶的分子排列与深渊位面看到的锁链完全相同。
“雷明导师。“林洛突然开口，“院长最后对我说，深渊之主的本质是'被背叛的守护者'。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雷明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老院长临终前确实提到过，初代圣驭师中有人自愿与深渊融合，成为封印的核心。但具体是谁...史料已经遗失了。“
林洛装作没注意到对方瞬间的异常，只是默默将黑晶戒指藏入袖中。星核的扫描结果显示，密室角落里某个看似随意的血迹图案，实际上是一个微型监视法阵的残余。
当夜，林洛独自来到已成废墟的观星台。幽荧、银翼和炽天凤凰呈三角阵型守护在侧，他取出黑晶戒指放在星钥长杖的顶端。三色光芒与黑晶接触的刹那，一段被加密的记忆终于解锁——
画面中是年轻时的老院长，正跪在圣驭师王座前宣誓：“以星辰为证，我将确保王子在成年后回归，无论用何种手段。即使要扭曲他的记忆，即使要牺牲整个王室...“
王座上的身影——林洛的父亲——疲惫地挥手：“只要他能活下去。至于将来选择继续封印还是解放深渊...都由他自己决定。“
记忆突然跳转到量子实验室爆炸前的画面：一个酷似雷明的身影正在偷偷调整实验参数，而他耳后隐约可见锁链眼睛的纹身。
戒指最后显示的画面，是婴儿时期的林洛被放入传送阵时，手腕上有个小小的星形胎记——与现在林洛胸口星钥晶体的位置分毫不差。
“所以这就是真相...“林洛仰望星空，星钥的光芒映照着他复杂的眼神，“从始至终，我既是钥匙，也是锁。“
幽荧轻轻依偎过来，星光纹身中传来无声的安慰。远方的地平线上，新一轮风暴正在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