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法觉醒

10月25日，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

“这有病人，昏迷不醒！先去五楼——不，那个男孩要单独住麻瓜病房。送四十七——”

“过来两个人。”

“嘿，亚瑟？你怎么有时间过来，工作不忙？开个玩笑，快把魔杖收起来……”

霍奇感觉周围挤满了人，吵吵闹闹的，眼皮重得抬不起来。一束白光打在脸上，接着什么人强行往他嘴里灌一种火辣辣的液体。

“不要这个——”他咕哝道。

身体使劲儿挣扎，但四肢像灌铅般沉重。

“放心吧，我们会治好你的。”一个温柔的声音安抚道。

玻璃碎裂声骤然响起。

那声音惊讶地叫了起来：“哦，梅林呐！快看！这是——魔法觉醒！”

当霍奇再次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头疼得厉害，简直快要裂开了。

他费力撑开眼皮，视线顺着洁白的床单投向病房门——门半敞开着，隐约可以看见父母正和什么人小声交谈。

可能是他的主治医生？霍奇胡乱猜测，因为视线受阻，他只能瞥见一缕长长的白胡子。

“……并非普通的燃气事故，布莱克索恩太太。我想，作为家人，你和你的丈夫有权知道真相。”

脑子里的记忆冷不丁闪现。那是在周五晚上，他参观完福尔摩斯博物馆，结果回家路上被一道突如其来的气浪掀翻……他们在讨论事故原因？这是医生该干的吗？有谁过来帮帮忙，缓解一下他的头疼……

霍奇大脑乱糟糟一片，不是头脑发木的那种乱糟糟，而是前所未有地活跃，各种记忆不受控制地井喷，他脑子里仿佛正在发生连环爆破。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那么多记忆，真的会炸开的。

必须做点儿什么。霍奇竭尽全力调动最后一丝理智，他才只有十一岁，人生就像一张白纸，还没来得及涂抹色彩……

想想未来，想想他的抱负，他的野心。

原始呐喊的单曲Loaded，绿洲乐队的Live Forever，即将诞生的音乐革命。

还有更有价值的东西……金融，互联网，跨国贸易，牛津剑桥，经济学课程，计算机实验室……他的思维变得顺畅一些，如果说之前是有人打翻了整箱毛线球，那他现在就是顺着线头将记忆重新捋顺。

门外对话仍在继续。

“……好友的女儿也遭受波及，她就住在隔壁。”

病友吗，有机会去探探病。不，这不是重点……

霍奇强迫自己集中思绪，在脑海中幻想出未来的种种可能，他从事的职业，经历的人生……在这一刻，他的大脑发生了神奇的变化。

记忆和想象，本该泾渭分明的两条线被某种力量扭到一起。

只是眨眼间，霍奇就构造出一段并不遥远的未来：从他出院那天算起，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在学校里大放异彩，改编的戏剧风靡全校，机房里的学习让他在编程大赛上一举夺魁……

这一切当然是假的，是他虚构的，但却显得那么真实，就仿佛他真的经历过那些事。他甚至能感受到长久敲击键盘带来的手指痛感，以及打印机吱吱呀呀的噪音。

一份份或真实或虚假的记忆片段，像搭积木一样，不断拼凑成他想要的模样，为他所用。这太不正常了，一般人做白日梦可不会这么清晰。

突然提高的交谈声打断了他的畅想，霍奇辨认出是母亲的声音。

“先生，这不可能？您知道像我们这类人……”

“哑炮血脉……偶尔也会出现返祖现象。我认识一位魔术师，他的纸牌戏法精湛到难以分辨，我真想介绍给你们认识……”

哑炮？魔术师？他们在说什么？霍奇此刻还沉浸在开创一份伟大事业的幻想余韵中，他迷糊地望向门口。

白胡子老头的银色胡须说话时微微颤抖着，戴一副半月形眼镜，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蓝眼睛掠过一丝惊奇。

房门随即轻轻闭上。

“真是奇妙，布莱克索恩太太。”病房外，阿不思·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对霍奇母亲说道：“魔力波动近乎毫不掩饰，因此才能如此直白地显现出来……你的孩子刚刚经历一段精彩纷呈的人生。”

“您的意思是？”她不安地看向身旁的麻瓜丈夫。

布莱克索恩先生也适时露出思考的表情，实际上，他已经表现得足够好——既没有歇斯底里、大喊大叫，也没有手足无措。这可能和他妻子的职业有关——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妻子笔下的奇奇怪怪的魔法世界全是真实的，他会作何反应。

现如今这种想象终于变成现实。

“天生的大脑封闭大师，”邓布利多愉快地说：“一种相当罕见的魔法天赋。有人说，这种天赋只能用来逃避现实，但我不这么认为，譬如您儿子……他似乎喜欢创造未来。”

布莱克索恩夫妇显得十分困惑。

邓布利多自顾自地哼着小曲儿，看上去心情相当不错，他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您的孩子恢复了施法能力，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办……”

……

霍奇第二天清晨醒来时，发现身体已经完全好了。

首先恢复的是嗅觉，他捏了捏盖在身上的柔软被子，从中嗅到被太阳炙烤过的痕迹。淡淡的消毒水味儿也提醒他此刻正躺在病房里，他还闻到一股水果香，侧过头，不出所料，他在床头柜看到一个搪瓷杯和满满一篮柑橘。

今天是大晴天。几道光柱透过窗帘，在床单上照出明亮的线条，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那些和魔法有关的事。

霍奇猛地从床上坐起。

他先是思考着，然后渐渐地，一种强烈的渴望让他心跳加快。如果不是梦，如果他想得没错的话……霍奇伸出手，手指跟果篮里的柑橘只有几公分远。

他竭力将注意力集中在上面。

几秒钟后，霍奇觉得还不够，他又努力想象自己让它们飘起来的情景。

指尖开始发烫，仿佛有东西随血液流动，霍奇做贼似的偷瞄了一眼门口，确认没听到任何动静后，才再次伸直手臂，这一次他的指尖快要触碰到柑橘那鲜艳浓烈的色彩上了。

柑橘突然动了一下。

霍奇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兴奋得说不出话来，自己竟然用出了魔法。连日来的惆怅情绪一扫而空，现在最要紧的事当然是尽可能熟悉魔法，千万不能让它给跑了。

于是当布莱克索恩夫妇推门进来，就不奇怪看到这样一副画面——霍奇半仰着头，用手指指挥一堆柑橘，让它们浮在半空，不停兜着圈子。

听到开门声，霍奇的戏法失去控制，水果掉在地上散落一地。

这对夫妇的表情立时古怪万分。

布莱克索恩夫人捂着胸口，双手绞在一起，显得既惊又喜；而布莱克索恩先生的反应则更有趣，从一脸震惊，到逐渐恢复镇定，最后，他用一种无奈的、在工程师身上常常见到的探讨口吻说道：

“好吧，孩子，看样子，你对事情进展已经有了最基本的了解，这就好办了一半。我和你妈妈在外面讨论半天该怎么起头……这位客人，”他让开位置，一个挽着发髻的高个子黑发女人闪了进来，方形镜片下是一双严肃锐利的目光，看起来很不好惹。

“——她对你的职业发展抱有不同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