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明末:太子朱慈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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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崇祯的小心思

北京,巩华城。

李自成端坐在临时行营的大帐内,指尖轻叩扶手,目光阴沉。帐下,刘宗敏、牛金星、宋献策等文武分列两侧,气氛凝重。

一名溃兵跪伏在地,浑身颤抖:

“陛下,小的们原本在城外巡哨,发现一队车马往通州方向疾行,本想劫掠一番,谁知对方护卫精锐,反被他们杀得大败……黑蝎子大哥也战死了!”

李自成眉头一挑:

“哦?可看清是谁的车驾?”

溃兵摇头:

“天色太暗,只看到护卫森严,像是大人物...”

刘宗敏猛地一拍桌案,厉声道:

“管他是谁!陛下,给俺三千精骑,俺去砍了他们的脑袋!”

牛金星捻须沉吟:

“大人物?且车队规模不小,还有精锐护卫接应,怕是崇祯那昏君金蝉脱壳,南逃了!”

他转向李自成,语气凝重:

“陛下,若真让崇祯逃到南京,恐生变数啊!”

宋献策轻笑一声,摇着羽扇道:

“牛丞相所虑不无道理。然变数之根本,在于名与势。”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北京的位置上。

“陛下!”

宋献策目光灼灼,

“此刻最紧要之事,非穷追可能已逃远的丧家之犬,而是定鼎北京!只要我军以雷霆之势攻破北都,昭告天下伪明气数已尽,天命已归我大顺!届时,天下州郡,传檄可定!人心所向,大势在我!”

他手指从北京划向南方,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

“若那南逃的真是崇祯,失了北都,他便如无根浮萍,丧家之犬!其正统之名,在我大顺克复神京、定鼎中原的煌煌天命前,将一文不值!待我大军稍作休整,挟大胜之威南下,摧枯拉朽,必可犁庭扫穴,一举荡平!何须此刻因小失大,分兵追索,误了攻取北都的大好时机?”

李自成听着宋献策的话,眼中的犹疑渐渐被一种炽热的野心取代。

攻破北京,成为天下共主!

宋献策描绘的天命所归、传檄而定的景象,深深打动了他。

“宋军师所言极是!”

李自成猛地站起,目光如电。

“就算那车驾中是崇祯又如何,我既可踏平北京,定鼎中原,亦可南下擒龙!”

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命刘芳亮部,加速向真定、保定方向推进,务必切断南北联系,扫清京畿外围!”

“捷轩(刘宗敏字),今日攻城你部为先锋。率先登城者,封候!”

“至于南边...”

他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派偏将谷可成,率本部三千骑兵向南哨探追击。待我拿下北京,再收拾他们不迟!”

刘宗敏虽有不甘,但见李自成决心已定,只得瓮声领命。牛金星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宋献策则微微颔首,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定鼎北京,收取天命,这才是他辅佐新主成就帝业的根基。

……

通州码头上,几艘漕船已升帆待发。八千精锐在岸边肃立,刀枪如林,旌旗在运河的风中猎猎作响。经历了一夜奔逃与血战的仓皇,此刻的军容让刚刚下马车的崇祯,恍惚间找回了一丝帝王的底气。

尤其当他看到肃立在最前方的二人,风尘仆仆却目光坚毅的张同敞,以及沉稳如山、甲胄染尘的周遇吉时,一股莫名的热流涌上心头。张卿果然忠心!还有周卿,竟能从贼兵重围中杀出,带来如此精锐!

“臣张同敞,参见陛下!奉密诏星夜兼程,幸不辱命!”

张同敞撩袍跪倒,声音洪亮,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

“不负圣恩!”

张同敞至今深信不疑,是皇帝与太子的密诏将他从云南召来,参与这护驾南迁、匡扶社稷的壮举。这份信任,让他甘愿肝脑涂地。

“臣周遇吉,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周遇吉亦单膝跪地,声音沉稳。他眼角余光扫过一旁神色平静的太子,心中了然。宁武关的败退,通州的汇合,一切都在那位年轻储君的算计之中。他谁也不得罪,只恪守臣子的本分,执行着这关乎国运的秘密计划。

“二位爱卿快快平身!忠勇可嘉!社稷肱骨!”

崇祯快步上前,亲手搀扶起两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连日来的颓丧绝望,似乎被眼前这支勤王军驱散了不少。他仿佛又成了那个可以掌控局面的天子。

随后在等待人员物资登船的间隙,崇祯变得异常勤政和体恤。

他亲自前往安置伤兵的营帐,不顾血腥与药味,温言抚慰,引来一片感激涕零的万岁声。

他还详细询问李邦华、倪元璐对南下后的朝局、钱粮、防务的看法,态度前所未有的虚心和恳切,言语间充满了对老臣的倚重和共渡时艰的期许。

“李卿、倪卿,”

崇祯语重心长的对二人道:

“朕往日或有急躁,致有今日之难。然南都新立,百废待兴,正需卿等老成谋国之力。太子...毕竟年轻,行事或有疏漏,卿等乃是老臣,务必尽心辅佐,亦要...时时规劝于他。”

这话语里的暗示与拉拢,昭然若揭。

李邦华和倪元璐恭敬应承,心中却一片清明。在北京时,崇祯是如何刚愎自用,如何猜忌臣下,如何坐视局势崩坏,他们早已心寒。

如今看到太子在危急关头的杀伐决断与周密布局,他们的心早已坚定不移地站在了东宫一边。

不多时两人立刻将崇祯的言行,原原本本禀告了朱慈烺。

朱慈烺听完,只是淡淡一笑,目光投向浩荡的运河水。

“父皇...还是心有不甘啊。”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收买人心,人之常情。二位先生辛苦了,此事本宫知晓了。”

李邦华低声道:

“殿下,张侍郎对陛下忠心耿耿,周总镇态度则颇为持重,似在观望。”

倪元璐补充道:

“陛下对周总镇尤为看重,还特赐了御茶,言及宁武关虽败犹荣。”

朱慈烺点点头,目光深邃。张同敞本来就是奉崇祯旨意南下募兵的,周遇吉出身勇卫营,天子亲军。对于这二人崇祯有意拉拢,也在他预料之中。

“无妨。”

朱慈烺道

“张侍郎忠义,正是护驾南行所需。周总镇乃国之干城,深明大义,本宫信他自有分寸。至于父皇...”

他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张同敞的兵他本来就打算给崇祯的,毕竟如果崇祯孤身去南京,极可能被架空。他要崇祯去南京打破格局,而不是去做傀儡的。

“只要父皇安心南下,坐镇南都,凝聚人心,便是对社稷最大的助力。些许心思,由他去便是。”

朱慈烺望着运河上渐起的白帆,忽转身对李邦华与倪元璐道:

“二位先生也随父皇同赴南京...”

话音未落,两人已惊得面色骤变。

“殿下万万不可!”

倪元璐急得胡须乱颤,

“如今局势危如累卵,殿下若不亲镇南都,恐生不测!且南都势力盘根错节,殿下岂可放心将中枢托付他人?”

李邦华亦拱手劝阻:

“太子若留北方,一则孤悬险地,二则朝中无主,恐难驾驭各方势力。唯有殿下亲临,方能震慑宵小,重整朝纲!”

朱慈烺负手而立,望着天际朝阳将运河染成金色:

“北都沦陷,天下已见天家势弱。若我父子皆弃北地,江南士绅必作壁上观,北方百姓更会以为天命已绝。唯有父皇坐镇南京,本宫留守江北,方能让天下人知大明尚有半壁江山,天家从未弃子民!”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

“况且南京朝堂盘根错节,父皇虽能暂镇局面,却难掌控全局。二位先生素有清望,随驾南下,一则可帮父皇肃清朝堂,二则若有异动,也可报与本宫。”

李邦华与倪元璐对视一眼,明白了太子是想让他们在南京做眼线。

虽然朱慈烺所言句句在理,可将太子置于险地,终究令人心惊。

“可殿下安危...”

倪元璐仍不放心。

朱慈烺坚定道:

“若无破局决心,何来中兴之机?”

二人沉默良久,终是长叹一声。

“臣等遵旨!必不负殿下重托!”

就在这时,码头西侧官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烟尘滚滚,一队骑兵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来。

当先一人,甲胄已被尘土染得灰黄,发髻散乱,脸上带着长途奔袭的疲惫与焦急,正是英国公张世泽。

他顾不得仪态,滚鞍下马,冲到崇祯面前叩首道:

“臣张世泽,叩见陛下!”

见到张世泽崇祯更是高兴,英国公世代忠烈,肯定也是忠于他的。他急忙将张世泽扶起,激动道:

“卿之忠心,可昭日月!何罪之有?此乃大明列祖列宗庇佑,赐朕肱股之臣于危难之际!”

这君臣相得、感人肺腑的一幕落在不远处的朱慈烺眼中,却只激起一片涟漪。

李邦华低声道:

“殿下,英国公赶到了。看来他对陛下确是忠心耿耿。”

朱慈烺摆了摆手淡淡道:

“就让他跟着父皇吧。”

见人都到了,而且女眷与粮饷都被运上通州漕船,朱慈烺不再耽搁,他下令道:

“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