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用剑打碎规矩
杰洛特回到自己的塔楼房间时，城垛上的火把正被守卫们依次点燃。
暮色逐渐笼罩临冬城。
作为布兰登·史塔克名义上的私生子，他得以在城堡内拥有一方属于自己的房间，不必像寻常民众那样栖身于避冬市集的简陋棚屋里。
参加公爵的晚宴前，自然得先洗去一身血腥与尘土。
杰洛特熟练地生火，将大铁锅架在炉灶上。
水沸腾时，他撒入一把松针和几片薄荷叶，这是他在北境学到的洗浴方式。清冽的香气随着蒸汽升腾，这种洗澡水能冲刷掉所有疲惫。
烧好洗澡水。
杰洛特提着热气腾腾的水桶，朝着公共浴场走去。
沿途的守卫纷纷向他点头致意，甚至有人尊敬的呼道：“白狼大人。”
杰洛特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白狼”这个称号，已比他的本名更加响亮，在临冬城乃至北境的土地上流传。
一个多月来，他刻意经营着自己的形象：谦逊、公正、英勇……维斯特洛崇尚骑士美德，而今日猎杀巨熊的壮举，无疑为他的“英勇”再添一笔。
今天的公共浴场人不多，杰洛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猎魔人健硕的身躯，氤氲水汽中、松针的清香萦绕鼻尖。
杰洛特闭目梳理着未来的计划。
夜王与他的亡灵军团绝非一人可敌，他需要权力、军队，以及异鬼的克星——龙晶！
而这一切，或许可以从赢得史塔克家族的信任开始。
洗完澡擦干身体后，他回到塔楼房间。
换上一件深灰色羊毛长衫，外罩黑色皮甲，腰间束紧银质狼头扣的宽皮带。今晚是第一次正式参加史塔克家族的家宴，他必须留下得体的印象。
最后，他戴上那枚银质狼头徽章，猎魔人狼学派的象征。
杰洛特轻轻晃了晃脑袋，一头如瀑的银发随之轻轻甩动，随后利落地将其束于脑后。
烛光摇曳，映照在他的面庞，琥珀色的竖瞳在烛光下闪烁着幽微的光，既带着北境贵族的冷峻，又透出猎魔人特有的危险气息，令人不敢轻易直视。
不过多时，门外传来侍女的轻唤：“白狼大人，您准备好了吗？”
杰洛特推开门，入目是一位红发少女，正站在门外。
“带路吧。”他简洁地说道。
红发少女微微欠身，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然后转身率先向前走去。
杰洛特跟在小侍女身后，沿着石砌的长廊前行。
这是他首次踏入主堡的内部。
主堡的墙壁厚重而古老，他的狩魔感官隐约感知到其中流淌的微弱魔力，这让他想起凯尔·莫罕的堡垒，同样沉默，同样深不可测。
传说八千年前，“筑城者”布兰登与巨人共同垒起了这些巨石。
这位史塔克先祖的名字总是与绝境长城、风息堡这些神迹般的建筑联系在一起。或许眼前这座主堡，本就是一件沉睡的魔法器物。
他们继续前行，不多时便抵达了灯火通明的宴会厅门前。
一位背脊微驼的老管家快步迎上，与小侍女耳语数句。侍女频频点头，转身时脸上已挂起得体的微笑。
“公爵大人正在做最后准备，管家请您先到神木园小憩。”她向杰洛特行了个中世纪标准的屈膝礼，“待晚宴开始时，我会再来通知您。”
“我自己走走。”杰洛特简短回应。
暮色渐沉，月光为临冬城的庭院镀上一层冷冽的银辉。
杰洛特缓步走向神木园，鱼梁木心树上雕刻的人脸在阴影中显得格外生动。
随着他的接近，那些木质面容似乎微微扭曲，树皮下涌动的魔力让他的徽章轻轻震颤，这与他在另一个世界见过的德鲁伊圣树何其相似。
“你也感觉到了，对吗？”
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杰洛特转身，看到黑发凌乱的少年站在几步之外，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警惕与好奇。他立刻认出这是艾德公爵的私生子——琼恩·雪诺。
就在今天猎熊归来的城门处，他们曾有过短暂的对视。
“它很古老，”杰洛特轻抚过树皮上的纹路，神色平静地说道：“比这座城堡还要古老。”
琼恩走近几步，目光在杰洛特领口的狼头徽章和腰间的钢剑之间游移。“你今天独自杀死一头雪熊，连罗德利克爵士都做不到的事。”
“运气好而已。”
杰洛特耸耸肩，注意到少年眼中闪过的羡慕。
“运气？”琼恩扯出个苦笑，“我在训练场苦练了七年剑，可连个侍卫都打不过。你这样的'运气'我可学不来。”
杰洛特捕捉到少年话语中的自卑和渴望。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在凯尔·莫罕的日子，那些永远无法满足教官的艰苦训练。
“临冬城侍卫是北境最精锐的战士。”他故意让剑鞘撞出清脆声响，“况且剑术不过是工具，重要的是......”
杰洛特忽然按住琼恩的肩膀，“知道自己为何而战。”
少年像受惊般僵住，显然没料到这样的回答。
“罗德利克爵士说骑士该为荣誉而战。”琼恩嗓音发干，“但我的出身...”他踢开脚边积雪，“与荣耀无关。”
琼恩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这个陌生猎魔人吐露心声，也许是因为对方同样带着“私生子”的烙印，却活成了他想成为的模样。
“荣誉的确是个好东西，”杰洛特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直到你发现它既不能填饱肚子，也无法保护你想要守护的人时，就会明白它并非一切。”
少年灰眸中的阴霾突然被某种光亮刺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钟声。
“晚餐时间到了，”琼恩的表情黯淡下来，“我得去食堂了。”
杰洛特注意到他语气中的失落，有些疑惑。
“你不参加主堡的晚宴？”
琼恩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强装出无所谓的表情。
“私生子是不能参加家族晚宴，这是规矩。除非...”他顿了顿，“除非像你一样，做出杀死巨熊这样值得称赞的的壮举。”
杰洛特沉默了片刻。
他本可以安慰少年，但猎魔人从不说无意义的谎言。“规矩是人制定的，琼恩・雪诺。而人，而人总会改变主意”
少年猛地抬头，眼中的震惊比看到雪熊尸体时更甚。
在他能说什么之前，先前那位红发侍女匆匆走来。
“杰洛特大人，”她屈膝行礼时偷瞄了眼琼恩，“夫人要求所有贵客即刻入席。”
猎魔人转身前最后拍了拍少年肩膀，触到的不再是紧绷的肌肉，而是某种蓄势待发的力量。“也许下次我们可以聊聊剑术，或者...荣誉的真正意义。”
走向宴会大厅的途中，杰洛特能感觉到背后灼热的目光。
这让他想起那些被铁链锁住的狼崽，既渴望自由，又恐惧未知的荒野。
又一个被规则束缚的灵魂，他想。
维斯特洛的规则比他想象的更加根深蒂固，但这正是他需要打破的。如果他想团结人类对抗夜王的话。
宴会大厅门口。
罗德利克爵士正与另一位骑士交谈。
看到衣着得体的杰洛特，老骑士停止了谈话，上下打量着他。
“看来北境的裁缝没让你失望，'白狼'。”罗德利克语气中带着调侃。
“至少不会在挥剑时碍事。”
杰洛特故意甩了甩衣袖，露出内衬的皮革护腕。
罗德利克轻笑一声，侧身让路。“艾德大人在里面等你。记住，凯特琳夫人不太喜欢...意外出现的亲戚。”
杰洛特不置可否，大步走入灯火通明的大厅。
长桌上已经坐了几个人。
艾德·史塔克坐在主位，旁边是面容严肃的凯特琳夫人。几个孩子按照长幼顺序排列：罗柏、珊莎、艾莉亚和布兰。小瑞肯还不到参加正式晚宴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