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冢之青铜神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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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雾隐迷村(上)

岭南的梅雨季过后,骑楼砖墙上的共生印记开始渗出荧光。叶小棠盯着掌心新长出的第三片幼苗纹路,发现叶脉里竟流动着与黄泉引魂丝相同的银线——自从在白云山祭坛觉醒后,她与萧临渊的共生纹路便不再局限于皮肤,而是像活物般在血管里生长。

“裂缝社接到急报,粤北雾隐村出现‘魂魄滞空’。”萧临渊推开祠堂木门,手中的青铜罗盘指针正在逆时针旋转,“三天内七名村民暴毙,魂魄却悬停在房顶,无法通过裂痕转世。”他的袖口露出与叶小棠相同的金紫纹身,那是共生纹路突破皮肤的标志。

流浪猫“裂痕”突然跃上罗盘,爪子按住指针,猫眼倒映出雾隐村的方位——那里本该是引魂丝最密集的区域,此刻却像被蒙上了层磨砂玻璃。叶小棠后颈的蚀纹漩涡发烫,她“借阴眼”望去,竟看见滞空魂魄的脚踝缠着黑色丝线,丝线另一端连着地底深处的青铜祭坛。

“是巫族的‘魂魄禁锢术’。”她握紧柳叶刀,刀柄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与祭坛相同的纹路,“在湘西宗祠的密卷里见过,用双生宿主的血激活祭坛,能把魂魄困在人间当养料。”萧临渊点头,腰间玉牌突然亮起,映出裂缝社分舵传来的急讯:“雾隐村祭坛刻着完整的蚀纹逆纹共生图,与我们的印记完全一致。”

雾隐村的石板路泛着潮气,家家户户门前都贴着褪色的逆纹符纸,却在叶小棠踏过时自动燃烧,露出底下的蚀纹漩涡。萧临渊突然拽住她手腕,指尖按在她掌心的幼苗纹路:“小心,这些符纸在排斥新宿主——它们还停留在‘逆纹蚀纹对立’的旧时代。”

村中央的老槐树下,七具尸体呈北斗状排列,每具尸体胸口都嵌着块刻有蚀纹的碎瓷片。叶小棠的银饰突然共鸣,她“看”见死者的记忆:三日前深夜,槐树下的青铜祭坛突然浮现,穿灰袍的人用柳叶刀在他们胸口刻下印记,嘴里念着“双生逆位,魂魄归巢”。

“灰袍人袖口有裂缝社的玉牌纹饰!”萧临渊的逆纹伞骨扫过碎瓷片,竟在地面投出倒置的神树虚影,“这是扭曲的共生术,他们在模仿我们的印记,却把树根刻成了尸蟞藤形状。”话音未落,槐树枝叶突然剧烈晃动,七具尸体同时睁眼,眼瞳里倒映着祭坛方向的紫雾。

叶小棠拽着萧临渊冲向后山,蚀纹与逆纹在周身形成护罩,震碎沿途的禁锢符。当他们拨开藤蔓,露出的青铜祭坛让两人瞳孔骤缩——祭坛中央刻着与他们完全相同的共生纹路,却将幼苗的根系画成了相互缠绕的尸蟞藤与青铜树根,中央凹槽里凝结的,是金紫混合的宿主血液。

“是初代双生宿主的血!”萧临渊认出祭坛边缘的刻字,“千年前巫族在分裂两派时,偷偷留下的‘逆位祭坛’,能强行扭转宿主的共生关系,把引路人变成禁锢者。”他的逆纹十字突然反转,变成与祭坛相同的倒悬形状,“他们在用我们的血脉共鸣激活祭坛!”

雾隐村方向传来惊叫,叶小棠“借阴眼”看见七名滞空魂魄正在被祭坛吸收,他们的光点汇入祭坛中央,竟在虚空中拼出巫族大祭司的脸:“双生宿主的血脉,终究是我留在人间的钥匙。”大祭司的指尖划过祭坛纹路,叶小棠和萧临渊的共生纹路突然不受控地分离,她的蚀纹漩涡开始逆向旋转,而他的逆纹十字正在崩裂。

“他们在割裂我们的共鸣!”叶小棠感觉有火焰在血管里燃烧,蚀纹漩涡竟开始吸食萧临渊的逆纹力量,“祭坛在制造新的母巢,用我们的血当养料!”萧临渊的脸色瞬间苍白,他强行用伞骨撑住祭坛边缘,逆纹光芒却在接触祭坛时被染成紫黑色。

就在共生纹路即将完全分离时,流浪猫“裂痕”突然跃入祭坛凹槽,颈间残片与祭坛血液共鸣,竟显露出底层的真实刻字:“双生逆位之日,裂痕闭合之时——唯有自毁血脉,方能破局。”叶小棠突然想起白云山壁画的角落小字,尖叫着抓住萧临渊的手:“用柳叶刀划破我们的共生纹路!”

刀刃划过掌心的瞬间,金紫血液溅在祭坛上,竟将扭曲的尸蟞藤纹路烧成灰烬。祭坛中央浮现出真正的共生幼苗,根系深扎地底,枝叶托起滞空的魂魄。巫族大祭司的虚影发出尖啸,他的身体竟由无数被囚禁的魂魄组成,此刻正随着祭坛净化而崩解。

“住手!你们会毁掉雾隐村的根基!”苍老的声音从树影里传来。拄着青铜拐杖的老者走出,他的左脸爬满逆纹,右脸布满蚀纹,后颈竟有两枚重叠的印记——正是逆纹十字与蚀纹漩涡的原始形态。

“您是……初代双生宿主的分魂?”萧临渊认出老者拐杖上的神树裂痕图案,“裂缝社密卷记载,巫族大祭司将自己的魂魄分成两半,分别植入逆纹与蚀纹宿主。”老者点头,从怀中掏出青铜镜,镜面映出叶小棠和萧临渊的倒影,却在他们的共生纹路上叠加了“双生逆位”的血色预言。

“千年前我没能毁掉祭坛,反而被大祭司困在此处看守。”老者指向祭坛下方,那里沉睡着具刻满共生纹路的石棺,“里面躺着的,是本该成为引路人的初代宿主,却被巫族改造成了祭坛核心。”叶小棠的银饰突然飞起,嵌进石棺缝隙,棺盖应声而开,露出里面与他们长相相同的骸骨,胸口嵌着完整的神树残片。

“看到了吗?”老者用拐杖敲击石棺,“双生宿主本就该是同一人,巫族却将其分裂成逆纹与蚀纹,让我们的后代永远在寻找彼此的路上互相消耗。”他的两枚印记突然融合,形成与叶小棠相同的幼苗纹路,“你们在白云山毁掉的,只是母巢的蛹体,而真正的诅咒,藏在每代宿主的血脉里。”

雾隐村的滞空魂魄突然下落,却没有通过裂痕转世,而是飘向老者的方向。叶小棠“借阴眼”看见震撼的画面:老者的身体里,竟藏着千年来所有双生宿主的残魂,他们的印记在他体内交织,形成了比神树更复杂的共生网络。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老者指向青铜镜,镜面开始龟裂,“要么像我一样,成为容纳所有残魂的容器,永远困在祭坛;要么——”他看向石棺中的骸骨,“用初代残片彻底斩断巫族诅咒,让双生宿主的血脉从此自由。”

萧临渊握紧叶小棠的手,发现她掌心的幼苗纹路正在吸收石棺残片的力量,竟长出了根系般的触须,向祭坛深处延伸。“还记得在岭南骑楼时,我们说过要做拆笼的人吗?”他的逆纹十字重新亮起,与她的蚀纹漩涡形成完美的共生循环,“这次,我们拆的是血脉里的笼子。”

老者突然露出释然的微笑,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作无数光点融入祭坛:“记住,当双生宿主不再寻找彼此,而是成为自己,裂痕才会真正没有边界。”青铜镜彻底碎裂,最后一块镜片映出的,是叶小棠和萧临渊的共生纹路,此刻已变成了一棵独立的树苗,根须深入地底,枝叶接住了所有滞空的魂魄。

雾隐村的雾气开始消散,七名村民的尸体逐渐化作光点,顺着他们的印记飘向黄泉裂痕。叶小棠摸着石棺中的初代残片,发现上面刻着与白云山祭坛相同的字:“双生非囚,同源则生。”她突然明白,千年来的宿主们一直在寻找彼此,却忘了双生的本质,从来不是分裂,而是完整。

当他们离开雾隐村时,后山的青铜祭坛已变成一片花田,每朵花的花瓣都是半金半紫,正是共生纹路的具象化。萧临渊望着逐渐清晰的星空,突然指向东北方:“裂缝社飞鸽传书,说长江流域出现了逆纹与蚀纹交替闪现的异常天象,而那些地方的县志记载,正是千年前巫族分魂的落点。”

叶小棠点头,掌心的幼苗纹路轻轻颤动,仿佛在呼应远方的召唤。她知道,属于他们的冒险才刚刚开始——当双生宿主不再被血脉诅咒束缚,当裂痕成为自由的通道,这个世界需要引路人的地方,还有太多太多。

而在千里之外的黄泉深处,初代宿主的残魂们望着叶小棠和萧临渊远去的背影,终于露出了千年未见的笑容。他们知道,这次的双生宿主,不会再重复他们的老路,因为他们手中的,不再是打开牢笼的钥匙,而是推倒高墙的铁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