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焚香沐浴
夜色沉沉，微风吹动窗帘，带起一丝清凉。
江俊披衣而坐，对面，戏志才负手而立，面色恭谨。
他凝视着老者，心中暗暗感叹：
——戏志才，真是敢想！
才入建业，便谋划要杀刘备这位东吴座上宾。
然而细细一思，戏志才的这番话，倒也不无道理，甚至可称得上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隆中对”。
据江俊所知，孙权请刘备前来迎娶孙尚香，本就是周瑜之计。
周瑜素欲收回荆州，便想借婚姻之名，将刘备除去。
但因鲁肃力主联刘抗曹，宣扬孙刘同盟之益，孙权最终收了周瑜兵符，作罢此谋。
若是周瑜真杀了刘备，荆州的关羽、张飞必不肯善罢甘休，势必引发孙刘大战。
即便诸葛亮出于大局，不愿轻启干戈，但关、张二人一怒之下，未必不会兵谏。
而若刘备死在江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人物手中，便大不相同了。
政治重利，江湖重义。
若能精心设局，寻得一个合适的借口，将刘备逼入理亏之境，再以“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之势刺之，便可成事。
毕竟，当年刘备怒鞭督邮之事，不也是被天下人传颂为英风义举么？
只要布置得当，孙权纵有疑忌，也难以明正言顺地对付自己。更何况，届时周瑜重掌兵权，必对江俊另眼相看。
如此一来，那么“杀刘备”之后的“建功业，娶孙妹，夺江东，谋天下，”便能一气呵成，顺势而为。
江俊沉吟片刻，开口道：
“依二当家之意，是欲设一棋局，使我名正言顺地杀刘备？”
戏志才唇角微扬，老态龙钟的面孔在灯下更显神秘。
他原以为江俊年少，未必能看透其中关键，哪料对方一语中的，直指要害。
“公子所言，正是老朽所谋。”戏志才缓声道，“只要缘由得当，借‘行侠仗义’之名行事，非但无惧后患，反可赢得美誉。”
江俊微微一惊，心中暗忖：
后世人多知贾诩为毒士，却不知这戏志才，亦是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之辈。
他们与刘备无冤无仇，今却欲暗中布局、引祸致命，以取其势、反坐其利。计之毒、谋之险，实令人不寒而栗。
江俊表面不动声色，追问道：
“这可何其之难，刘备乃名震天下的刘皇叔，他以‘匡扶汉室’起兵，又以‘仁德之主’立名。
“况且，他是孙吴邀请的女婿，我若杀之，岂不是自掘坟墓？”
戏志才拂须而答：
“若我所料不错，孙权招刘备入赘，本就是意在设局。与其由周瑜动手，招惹荆州大乱，不如借公子之手，既除大患，又无兵戈之祸。”
江俊眯起眼睛，心中暗暗称奇。
孙权、周瑜对刘备的杀意，他是因穿越者的身份才知晓，戏志才却仅凭局势推演，便窥破其中玄机，当真是一流的谋士。
在戏志才的推算里，刘备此番本就凶多吉少，所以才让江俊去杀刘备。
戏志才继续道：
“不过，这也只是老朽的推测。至于此计能否施行，还得看明日来人之态度。”
江俊一怔：“明日来人？难道明日有人要来找我？”
戏志才神秘一笑，不肯细言，只道：
“公子明日自会知晓。届时，对方若有请求，公子只管应允，至于动手与否，大可从长计议。”
江俊斜眼看了看小地图上，戏志才的黄色光标。
——这戏志才，老谋深算，几乎将数步之外的局势推演于掌中。
若能让此人真正归心于己，岂非得一柄屠龙利剑？
此时此刻，江俊也终于明白，为何曹操既要任用谋士，又不得不时时防范了。
连曹孟德那般英主，尚且需时刻提防谋士异志，自己又岂能掉以轻心？
江俊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忧虑。
……
一夜无事。
次日清晨，天光微熹，薄雾轻笼。
江俊懒洋洋地睁开眼，便有婢女前来伺候。
他打了个呵欠，便被引入浴室，焚香沐浴。
一桶温热香汤早已备好，水气氤氲，屋内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
几名婢女皆是年方二八，肌肤胜雪，穿着半透明的轻纱小衣，腰肢纤细柔软，仅以绣花肚兜掩住胸前春光。
纱衣下肌肤若隐若现，香肩微露，行走之间衣角飞舞，宛如仙子踏云而来。
她们显然早已习惯伺候男子，动作娴熟而自然。
只是今日，面对赤裸入水的江俊，仍是微微红了脸，低垂着眸光，不敢直视。
江俊则半躺在浴桶中，任由一池温润包裹着肌肤，懒散地睁着眼，欣赏着眼前这一幕香艳美景。
他低头打量自己这具身躯。
自穿越以来，他还是头一回如此细细端详自己。
难怪能接下甘宁那全力一击——这副身子肌肉虬结，轮廓分明，胸膛宽阔，腰腹紧致，仿佛天生为战斗而生。
想来在这食不果腹的古代，哪怕是豪门子弟，主食也是以精面碳水为主，力士大多是膀大腰圆的胖子，鲜少有如此精壮之人。
自己自小长于山林，野味不绝，肉食丰盛，又痴迷武艺，自小磨练，竟练成了一副堪比后世健美冠军的好身板。
婢女们一边以细纱蘸香膏为他擦拭，一边偷觑着他。
少女指尖轻柔地滑过他隆起的肌肉，皮肤下微微跳动的青筋血管，透着一种狂野的美感，让她们俏脸微红，眼神躲躲闪闪。
那些细腻温热的小手，在他的胸膛、手臂、背脊上游走，蘸着香汤，抚拭着皮肤，指腹轻轻打着旋儿。
尤其是当指尖偶尔划过腰腹，带起一阵阵颤抖的酥麻，连江俊也不由得心神微荡。
少女们面若桃花，不知她们是在伺候，还是在享受。
仿佛这香汤之中，不止是他的肌肤在被抚弄，连空气也都沾染了几分旖旎。
江俊半眯着眼，唇角勾起一丝懒散的笑意，任凭这香艳缠绵，心中却自有一分清明。
——古代权贵的生活，果然奢靡至此。怪不得，人人都想做高门公子，甚至，做皇帝呢。
……
早膳过后。
江俊正在院中舒展筋骨，准备练武，便见戏志才昨夜提及的“访客”款款而来。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孙尚香。
江俊拱手笑道：“孙小姐，您来便来了，怎还带了这么多持刀的武婢？”
孙尚香抿唇一笑，眉目间英气飞扬，道：
“我是特意来谢过江公子的，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江俊见状，微微躬身，向孙尚香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既如此，孙小姐请。”
孙尚香颔首，也不推辞，举步往内院行去。
一众武婢面面相觑，却又不敢拦阻，只得跟了上去。
孙尚香回头对其他人说道：“你们留在这里吧，不用跟上来了。”
一名年长的武婢便上前一步，拦住去路，皱眉道：
“小姐，这恐怕不妥。有话还请在院中说。”
在这古代，未出阁的闺中女子向来循规蹈矩，孙尚香能带着武婢四处行走，已属放荡不羁，若与未婚男子独处，更是大忌。
“咯咯咯——”
正当气氛微显僵持时，孙尚香身旁一名青衣少女轻笑出声，声音清脆如山泉叮咚：
“怕什么呀？这里又没外人。”
年长武婢神色更急，压低声音道：
“周夫人，吴侯有令，小姐不得擅自外出，我们这般行事，已是违了军令……”
江俊闻言心头一动：
周夫人？
莫非是周瑜之妻——小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