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永丰仓里耍心眼儿
武德元年十月十五,月亮刚爬上潼关城头,永丰仓的守粮兵王老三正蹲在墙角啃冷饼子。忽然听见仓墙外传来“嘚嘚”的马蹄声,接着是驴车的铃铛响成一片。他揉了揉眼睛,就见二十多辆牛车慢慢悠悠开过来,车上堆得老高的草垛子被月光照得发白,赶车的全是大胡子粟特商人,车辕上挂着琉璃灯,蓝幽幽的光晃得人眼晕。
“干啥的?深更半夜的!”王老三攥紧腰间的横刀,喉咙里发紧。为首的商人勒住缰绳,露出一口白牙笑:“给屈突大将军送草料的!突厥可汗说了,这草垛子里藏着给弟兄们的酒肉呢!”说着往王老三手里塞了块明晃晃的波斯银币,沉甸甸的压得手心发烫。
王老三刚要开口,忽然听见草垛子里传来“咔嚓”一声——分明是铁器碰撞的声音!他猛地抬头,就见商人们齐刷刷掀开长袍,露出里面黑亮的玄甲,领头的正是前两天在潼关见过的唐军校尉!“不好!有埋伏!”王老三刚要喊,脖子一凉,一把带着锯齿的短刀已经架上来,耳边传来冷冰冰的声音:“敢出声,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这伙人正是苏寒派来的奇袭队。早在三天前,苏寒就从怀里掏出本皱巴巴的《元和郡县图志》,用炭笔在“永丰仓”三个字上画了三个圈:“隋军存粮十万石,全堆在仓城西北角,守将是个草包,只知道在粮囤上盖茅草,连盐巴都不知道撒。”他转头对李世民眨眨眼:“咱们来个‘火烧连营’,不过得玩点新花样。”
此刻,仓城西北的粮囤顶突然冒起黑烟——唐军士兵早就在草垛里藏了浸过桐油的麻布,又撒了把从西河郡带来的马齿苋干叶。这马齿苋遇火就冒黄烟,带着股子刺鼻的苦味,熏得守粮兵眼泪汪汪,根本睁不开眼。更绝的是,苏寒让士兵用改良的弩机射“倒钩火油箭”,箭头勾住粮囤的木梁,火油“滋啦”一下就顺着木头往下淌,眨眼间整座粮囤成了火塔。
“快救火!快从水井里打水!”守将张牙舞爪地喊,可士兵跑到水井边就傻了眼——井里的水泛着黄绿色,漂着几片蔫巴巴的马齿苋叶。原来苏寒早派细作在井里撒了马齿苋煮的水,这水含着植物碱,看着清亮,浇在火上却“滋滋”直响,压根扑不灭火势,反倒让火苗窜得更高。张牙舞爪的守将被浓烟呛得直咳嗽,突然看见几个唐军士兵扛着弩机冲过来,弩臂上刻着的阿拉伯数字“3”在火光里格外刺眼——那是苏寒特意让工匠刻的“三连射”标记。
永丰仓的正门被火烤得“噼里啪啦”响,忽然“轰”的一声炸开,二十辆牛车冲了进来,车辕上的琉璃灯全被甩进粮囤,草垛子“轰”地燃起大火。赶车的士兵甩了甩头上的假发,露出底下的玄甲,抄起车底藏的短刀就砍翻几个守粮兵。李世民的亲卫统领一脚踹开中军帐的门,正看见守将抱着印信往地道里钻,当场拎着后领把人提溜出来:“跑啥?我家苏先生说了,只要你投降,保你每天能喝上盐水粥!”
天亮时分,苏寒坐着牛车进了永丰仓。看着满地狼藉的粮囤,他却笑得眯起眼——隋军的粮食堆得像山,却没做任何防潮处理,底层的粟米都发霉长了绿毛。他拍了拍身边目瞪口呆的老匠人:“去把晋阳带来的盐巴和马齿苋干叶搬来,咱给粮食‘叠罗汉’——底层铺盐炒过的细沙,中层夹马齿苋叶,顶层盖浸过醋的牛皮,保管能存到开春!”老匠人挠挠头:“先生,您咋比粮秣官还懂存粮?”苏寒眨眨眼:“我呀,跟天上的灶王爷学的。”
仓城门口很快排起了长队,全是附近的老百姓和逃荒的灾民。苏寒让人搬来十几张桌子,每张桌上都摆着算盘和刻着阿拉伯数字的竹牌。一个拄着拐棍的老汉颤巍巍地凑过来:“军爷,我家三亩薄田,能领多少粮?”苏寒亲自递过一块竹牌,上面刻着“2-3-15”:“前两位是你住的坊,中间是家里三口人,最后两位是你登记的日子。凭这个,每月能领三斗粟米,要是会种地,还能多分半亩田。”老汉摸着竹牌上的数字,突然老泪纵横:“这辈子头回有人把咱老百姓的名字刻在牌牌上啊!”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关中,连潼关的隋军都听说了:唐军在永丰仓搞“神仙分粮”,粮食按数字编号,受伤有草药治,死了家人还能领盐巴。没两天,隋军的逃兵就跟蚂蚁似的往永丰仓跑,有个小旗官偷偷揣着户籍牌来投诚,拉着苏寒的袖子说:“您那弩机上的刻度太神了,我们对着靶子练十次,您的弟兄能练二十次,还指哪儿打哪儿,谁愿给隋炀帝卖命啊?”
最让苏寒得意的是治那些关中门阀。他让人在仓城墙上贴出大红榜,用阿拉伯数字写着“30%”:“凡投靠唐军的农户,租赋比隋室少三成,门阀私占的良田全按新均田令重分!”又特意让粟特商团把琉璃器和盐巴运到门阀的庄子上,当着佃户的面吆喝:“瞧瞧这盐巴,唐军给老百姓的价,比你们东家卖的便宜一半!”气得门阀老爷们直拍桌子,却只能看着佃户们扛着铺盖往永丰仓跑。
某天晌午,苏寒正在仓城门口教几个孩子认阿拉伯数字,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一个少年骑着瘦马,怀里抱着个布包,看见苏寒就滚下马磕头:“苏先生!我爹是西河郡的铁匠,您教的改良犁壁让俺们村亩产多了两成,这是俺娘让我送的胡饼!”说着打开布包,里面整齐地码着十几个芝麻胡饼,还有块磨得发亮的碎玻璃——正是苏寒之前不小心摔碎的放大镜。
苏寒接过碎玻璃,阳光透过裂痕在地上投出细碎的光斑,少年兴奋地说:“用这片子看蚂蚁,能看清腿上的毛!村里的孩子们都说,这是先生从天上带来的宝贝!”苏寒笑了,把碎玻璃递给少年:“好好留着,以后你用它看粮食的穗子,看铁器的纹路,能发现比别人多十倍的妙处。”少年郑重地点头,把碎玻璃揣进怀里,仿佛揣着整个世界的光。
深秋的夜风掠过永丰仓的飞檐,苏寒站在新修的瞭望台上,看着仓城里星星点点的灯火。算筹在他手里“哗啦啦”响,那是士兵在清点新归附的人口:三天时间,登记的丁口超过两万,冶铁坊新招了三百工匠,连长安来的商队都开始用阿拉伯数字记账。远处传来打更声,更夫敲着梆子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安稳。
苏寒摸了摸腰间的算筹,忽然想起在 2026年的浙大,自己熬夜写论文时,窗外的梧桐叶也是这么沙沙地响。如今那些写在论文里的历史数据,都成了手里的盐巴、竹牌上的数字、百姓嘴里的笑骂。他忽然明白,所谓改变历史,从来不是挥剑斩敌,而是让每个老百姓都能在柴米油盐里,摸到实实在在的甜头。
永丰仓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像给关中大地描了道金边。苏寒看着城下蹦蹦跳跳的孩子们,他们手里攥着刻着数字的竹牌,嘴里念着他教的顺口溜:“一斗粟,二尺布,三亩良田能落户……”这声音混着粮囤里飘出的新麦香,飘向远方,飘向那个正在他手中慢慢成型的,不一样的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