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可惜不是你
杂乱的信息点，像一个个拼图碎片，胡乱地堆积在眼前。
陈姐跟何文博一整理，都是一个比一个头疼。
“好像没什么直接线索，又好像哪哪都是线索。”何文博挠挠头，倒是十分直接地表达了出来内心的苦闷。
陈姐也苦笑着拍了拍何文博的后背，“习惯就好！干我们刑侦工作的，又不是变魔术，一天一个花样。抽丝剥茧地推进案子也是需要时间的！”
三人收拾资料准备回局里的时候，并不知道此时蒋宇已经带人把小光一家三口都带到了局里。
之所以是一家三口，也是由于小光是未成年，如果需要审讯是必须要通知监护人的。
是泥土。
从小光球鞋上采集的泥土样本，经过加急比对，已经初步判断为同源。
这也就是说，小光在姚哲尸体所在的土坑里出现过。
县局的调查还不止如此，姚哲的死亡地点也找到了，就在土坑的旁边，而姚哲是死后才被扔到土坑里的，所以虽然姚哲几乎面无全非头骨碎裂，但土坑的血迹相比较而言并不算多。
小光出现在现场，他目前就成了重要嫌疑人。
事实上，之所以蒋宇没有去黄川中专调查202寝室，就是为了这个时刻准备的。如果小光球鞋对比成功，不可能让万向阳参与审讯的。
不是怕万向阳包庇，而是为了让证据证言具备合法性合规性。
“说说吧，你还是个孩子，我们也不想对你搞那些审讯技术，你把事情说出来，肯定是对你最好的。”蒋宇的语气并没有特别严厉，不过可能由于他是退伍军人出身，所以身上的气势是很强的。
小光没有开口，坐在一边的二姨夫李胜春很着急。
好在经过小刘的提示，把二姨留在了审讯室外，否则审讯怕是更难进行。
“咋了？到底？是不是跟小光的球鞋有关？到底咋了？”二姨夫语气焦急。
蒋宇确实如他所说，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切入话题。
“你的同班同学，姚哲，被发现死在长江西路127号的工地内，你知道吗？”
蒋宇盯着小光，小光仍然低着头。
“啥？他同学？死了？咋死的？跟我们小光有什么关系？小光？你知道啥情况就告诉警察同志，反正事情又不是你做的，你不用怕！你哥也在这里，你不会被冤枉的！”
很显然，二姨夫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同学的死亡跟小光能有什么联系。
小光仍然没有说话。
蒋宇拿出了泥土标本的比对结果。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蒋宇用手指点了点结果，“土坑是新挖的，而你踩到的土，与那个坑里挖出来的土，是同源。这就意味着，你就站在挖好的土坑边，看到了躺在土坑里的姚哲的尸体！”
二姨夫直接愣住了，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一样。
“是不是你杀了姚哲？”蒋宇的声音开始变得严厉。
一直低头的小光，突然满眼是泪地抬起头，情绪非常激动地大叫着，“我没有！我没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我没有杀他！我没杀他！你们不能冤枉我！”
二姨夫盯着那份检测报告看了很久，直到眼睛都模糊了。
“这……这肯定有误会，不可能的，我孩子说了，他说了，他没杀人，他什么都不知道！这肯定有误会！”
或许，没有一个父亲能够在第一时间相信自己孩子犯了滔天罪行。
蒋宇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很平静地拿出了几张照片。
“看照片之前，或许你们已经能够做好了心理准备，”蒋宇一边说，一边把照片摊在两人的面前，“可是姚哲的父母，终其一生也无法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
二姨夫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倒吸一口凉气，下一秒就捂着嘴，不知是控制自己的生理性恶心，还是控制自己马上就要失控的状态。
小光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原本已经快要崩溃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
他趴在桌子上，哭个不停，哭到颤抖。
但他依然，什么都没说。
万向阳到了警局的时候，知道小光已经在里面了的时候，只是惊讶了一秒，因为他早有心理准备。
而审讯进入了僵持状态，万向阳直接向牛队申请，希望自己也可以参与到审讯里，不需要他成为主审，蒋宇，还有其他人，都可以在现场作为旁证，这样审讯的证词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面对审讯僵局，牛队还是点了头。
万向阳特意换上了警服走进了审讯室，二姨夫第一个看到了他，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喊了一句“向阳”，但看到眼前这一身警服的万向阳，二姨夫也立马意识到这样似乎不合适，又坐了回去，只是用眼神不断地发出求助。
“李耀光，”万向阳坐下之后就喊了小光大名。
“喜欢打牌吗？”
万向阳的第一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懵了。
他却好像没有看到大家的表情一样，依旧淡淡地说了下去，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记得小时候你就喜欢玩牌，你很聪明，一学就会，可是你总赢不了我，所以你应该很讨厌这件事，输。”
“你知道吗？怕输和想赢，这其实是两件事。”
“很可惜，你是怕输。”
“我在你的卧室里看到了一些玩具，牌九。”
“我一直觉得二姨不是一个合格的家长，明明是她给你收拾房间，可是看到牌九却无动于衷。”
“不，我想她不是无动于衷，她可能觉得你这个大男孩会玩牌九了，真的是很骄傲呢！”
二姨夫坐在一边却如遭雷劈，因为玩牌这件事是二姨夫为数不多的雷点和底线。
“是真的吗？你还玩这个？”二姨夫的声音都是发抖的。
小光没有说话。
“我今天在你学校跟你同学聊天了，你猜还有谁爱玩牌？”
“你当然不用猜，是姚哲寝室的寝室长，唐子墨，对吧。”
“我们都知道，姚哲有不少生活费，而且放在他的抽屉里。而爱赌之人，十赌九输。”
“其实不需要对比指纹，我就知道姚哲抽屉的锁一定是唐子墨撬开的。”
“而昨晚，姚哲死亡当天，唐子墨一定也离校了，你也短暂失踪，更重要的是你的球鞋上的泥土更是铁证。”
“杀死姚哲的那根钢筋，挖坑的那把铁锹，确实不好提取指纹，似乎也有一些被慌乱间擦拭过的痕迹。但是你可能不知道，凶器上可以留下的可不止是指纹这一种证据。还有皮屑组织，听说过DNA吧，提取DNA进行比对，这就是铁证如山了。”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没有你的认罪口供，也一样是可以上法庭的！”
说到这里，小光的身子已经开始发抖，但万向阳觉得还不够，他还要继续加码。
“啊对了，也不一定完全没有认罪看口供，还有唐子墨呢，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他不可能什么都不说的吧！”
小光终于抬起头，他恶狠狠地看着万向阳，早已是涕泪横流。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相信我！你认为是我干的，你要拿我换你的立功！对不对！”
小光疯狂地嘶吼着。
旁边的人都有些慌，而万向阳却依然很平静。
他等到小光吼累了，这才开口。
“可惜，我知道杀死姚哲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