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飞升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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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渊墟牧天

然而腾子翟此时不知道的事是,当高维凝视穿透时空的褶皱,那修真寰宇的真相竟如碎镜倒悬——四团黑洞般的诡谲暗能盘踞天外,以吞噬星辰的狂态撕咬着莹白护界,宛若恶蛟啃噬月华凝成的锁链。更令人心悸的是,在更幽邃的虚空深处,蛰伏着遮覆星河的庞然巨物,其形如执掌熵灭的混沌牧者,四道暗能不过是祂掷向羔羊围场的鬣犬,正将宇宙逼作献祭的羔羊。

与之相对的是,那层濒临溃散的银白屏障,犹似披戴星辉为甲、光阴化绸的母亲,在坍缩的时空裂痕中与黑暗抵角相抗。这场看似悬殊的对决或许在须臾间尘埃落定,亦可能化作横亘亿万纪元的史诗;若将视角回溯至时间源流,便会窥见惊心动魄的伏笔——开战前夕,白色能量竟似本能般向身后宇宙抛出一粒幽微的因果之种。彼时那微尘般的存在如蝴蝶振翅,在量子涟漪般的不确定性中跌宕穿行,最终竟成撕裂时空的奇点,将滕子翟掷入命运的漩涡。而讽刺的是,这看似宿命的重锤,不过是混沌洪流中一次随机的骰音。

当这一切在虚空上演时,腾子翟跋涉约两炷香光景,猝然如惊弓之鸟般缩进荆棘丛。定睛望去,十步开外,一头碧霄灵兽正俯身啜饮溪水——此兽四蹄踏云,皮毛流转着星辉浸染的冰蓝,鹿角如深海蓝晶雕琢的珊瑚枝桠,诡异的是竟在腾子翟注视下诡谲蜕变为霜雪之色。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类人的讥诮神情,仿佛早将这误闯领地的两脚兽视作天地棋盘上一粒微尘。

未及反应,那灵兽忽仰颈发出三声长鸣,带着三分讥诮七分慵懒的“呦呦“震颤林雾,旋即化作流光遁入幽暗。腾子翟待林叶间最后一缕蓝光湮灭,方敢拨开凝满冷汗的草叶。此刻他二十年构筑的唯物高塔,竟随那对兔耳鹿角的诡谲组合轰然坍塌——须知那绝非自然造物应有的姿态:蕨类枝桠状晶角以精确的45度角刺破天穹,皮毛色泽随光影流转竟似活物,更匪夷所思的是它钻入密林前投来的那抹分明属于人类的嘲弄眼波。

然而腾子翟的震惊尚未延展成永恒,转瞬便被刺骨的生存焦虑截断——毕竟若暮色四合前仍寻不得人烟,或觅不到裹腹之物,这具肉身恐怕便要化作幽林深处的无名枯骨。思及此,他抿紧干裂的唇,将步伐调校成谨慎与疾驰的矛盾韵律,沿着溪流溯游而上,每一步都踩碎几片浮动着量子微光的枯叶。

待喘息着瘫坐在溪畔巨岩时,命运却赠予他荒诞的惊喜。只听足尖无意踢开的青苔卵石下,猝然窜出个青铜铠甲般的怪物:甲壳泛着冷兵器般的幽蓝寒芒,螯钳张开如淬毒的月牙戟,蟹目猩红似滴血玛瑙,体型竟与人类头颅相仿。仓促间腾子翟抄起腐木枝狂乱突刺,木屑与甲壳碰撞出金铁交鸣之声,不料只在对方背甲划出浅淡刻痕。

眼睁睁看着那披甲巨兽横行遁入溪水,他喉结滚动间吞咽下混着腥甜的血沫。诚然这具躯体里奔涌的怪力固然违背物理法则,可锯齿状螯钳折射的死亡锋芒,与胸腔内几近枯竭的氧气,终是浇熄了饿虎扑食的莽勇。

最后啃噬那丛薄荷时,腾子翟在沁凉与苦涩交织的味觉风暴里恍然顿悟——原来齿间爆裂的草木纤维中,竟浮动着某种不属于碳基生命的量子芬芳。当他再度踏上征途时,溪面倒影里青年瞳孔深处,已摇曳起认知崩塌后的诡谲星火。

跋涉近两小时后,林间蓦然响起碎玉坠银盘般的清鸣。抬眼望去,只见天穹下盘旋着一团跃动的火焰——竟是只通体赤红的巨鸟,它熔岩般的羽毛在参天古木的枝桠间流转生辉,恍若上古神话里衔木填海的精卫再临人间。每声“啾啾“啼鸣都像星光坠入翡翠潭,在寂静山林里荡开层层涟漪。

当腕表指针指向申时三刻,腾子翟终于从混沌中理清这方天地的经纬。晨起时溪流上游的朝阳如日晷指针斜指东北,此刻却见金乌西坠,将下游悬崖镀成鎏金山脉。他索性折枝为笔,在沙地上画出棋盘般的坐标:溯溪向东可抵晨曦,顺流向西则入暮色,南望平冈似卧虎,北眺绝壁如倚天。

这轮悬于中天的赤阳仿佛被无形丝线牵绊,相较之故乡的太阳更像老人拄杖缓行。然而饥肠辘辘的腾子翟已无暇深究,只因眼前百丈雪龙倒悬的瀑布截断去路。左岸山势如断剑劈空,近乎垂直的峭壁与飞瀑构成天堑;右岸山体则渐次低伏,化作三十度斜坡蜿蜒入云,倒似巨神遗落的青玉棋盘。

细观之下,瀑布水流量不大,其周边还长满了大一号的藻类植物,更引人注目的是瀑布下面天然形成的深水潭,其呈浅绿色状态,须知该水潭是目前腾子翟一路走来遇到最大的,同时也是发现其内部的生物个头最大的,凝神观察时,发现时不时有黑影在水里晃荡来晃荡去。再看水潭靠缓坡一处、连接着瀑布的岩石层下部,有一片天然山洞,站在远处都能看到从洞顶往下生长的白色石笋、石柱风貌。而山洞附近,则有一群个头比较大的山羊正在用舌头舔舐着山洞浅壁、下部石块,很显然这山洞应该是一个天然盐矿,至于水里的生物,很可能在守株待兔,不过看其样子,应该上不了岸。

当饥肠辘辘的轰鸣声穿透胸腔,腾子翟环顾这方天造地设的露天厨房:盐晶如星子散落岩缝,溪水在青石上淌成银链,各类山珍野味静候采摘,倒是造化早备齐了人间烟火的底色。唯独摩擦生火这道工序,像卡在齿轮间的碎石般令人烦躁。他疾步钻进缓坡的松柏林,惊起数只山雀,衣摆扫过处扬起细碎的金色松针。

半刻钟后,腾子翟抱回满怀枯草败叶,在避风处垒起座微型金字塔。眼尖地寻得根比拇指粗的笔直杉木,树皮皲裂如龟甲,正适合当钻杆。撕下裤脚布料时,纤维断裂声清脆似琴弦崩裂,混着韧劲十足的紫藤皮搓成麻花绳,倒像条活过来的青鳞蛇缠绕在木杆上。弓身是现砍的油茶树枝,弯成满月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真正棘手的却是燧石。腾子翟在溪畔乱石堆翻找半晌,直到指甲缝渗出血丝才觅得块黑蓝陨铁——布满青苔的刀形石块,棱角锋利得能割破暮色。他半跪在倒木前,石刃与木质较劲的啃噬声惊飞了树梢的伯劳鸟,只见木屑如金粉簌簌飘落,终于凿出个指节大小的火种巢穴。

当钻杆开始像钟表发条般规律旋转,焦糊味混着青烟袅袅升起。此刻腾子翟双臂肌肉绷紧如拉满的弓弦,汗珠坠入枯草堆砸出微型水洼。忽然“嗤“的轻响,星火如萤虫破茧,他屏息捧起鸟巢状的火绒团,呵出的气息轻柔得像母亲摇晃摇篮,直到橙红火舌倏然窜起,映得少年眼眸里跃动着远古先民驯服光明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