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元海崖
队伍前进的速度极快，轮到白浪时，闸机顶端的摄像头突然转向他。
“检测到高级别磁场力量，启动验证程序。”冰冷的机械声响起。
城头三台激光炮同时锁定了白浪的眉心。
他眉头一皱，但并未立刻动手，这炮口能量不过五万匹左右，真要动手连他的皮都打不破。
“请出示身份凭证。”扫描仪弹出金属托盘。
“凭证？”白浪想起了先前从烈风武神那里得来的勋章。
既然海崖城与白皇宗有合作，那么自然也会承认白皇宗发下的勋章吧。
他将武神勋章丢进托盘，红光扫过勋章表面。
一台三米高的银白色机器人收到指令踏出城门。
它用合成音向白浪说道：“持有武神勋章者，按‘正式居民’身份进入。”
闸机绿灯立刻亮起。
机器人将勋章还给了白浪。
同时建议道：“建议您前往居民办事处办理通行证，同时，城内区域禁止使用磁场力量及正统法术。”
白浪收起勋章，没有多说什么。
进入城内，扑面而来的冷气让他有些愣住了。
与城外废土尸横遍野的腐臭味截然不同，海崖城内充斥着消毒水与机油的气味。
街道由未知合金拼接而成，两侧的全息广告投射着不同的商品信息。
浮空列车在高楼间的透明管道中无声无息地穿过。
路过的居民皆穿着灰白色的制服，脖颈处镶嵌着不知名材料制成的金属环。
他们目不斜视，连呼吸节奏都整齐得令人发毛。
这地方比青岩门都像个巨型工厂……
青岩门里，顶多是人肉符笔那些像是纯粹的工具人，外门与内门弟子好歹还有些正常人的情绪。
在海崖城，这里的居民都像是流水线上的机器，仿佛被什么东西操控着前进。
他按路边的指示牌找到了居民办事处，那是一座外观形似博物馆一样的巨型建筑。
在内部的机械办事员处扫描勋章后，它递来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卡片。
“身份已录入，再次提醒您城内禁止使用磁场力量与正统灵气，违者逐出海崖城。”
它再次用有些嘈杂的机械音讲解着城内的规矩。
白浪拿起卡片，皮肤传来细微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刺进了他的手指中。
紧接着，一道光幕在眼前展开：
【姓名：白浪】
【剩余金额：0】
【身份：正式居民】
离开居民办事处，白浪走在合金制成的街道上。
两侧全息屏幕不断滚动着海崖城的条例。
比如禁止大声喧哗、禁止非必要肢体接触、每日配给统一领取等。
在街道尽头是一处公共食堂，白浪饶有兴趣的凑近观察。
内部有不少海崖城的居民正排队领取餐盘，仔细看，几乎每人每份食物都精确到克。
半块麸饼、一勺糊状蛋白泥、500毫升净化水以及100克的蔬菜。
有人试图多拿一块麸饼，脖颈处的金属环立刻发出电流，电得他瘫倒在地。
两名巡逻的机器人上前拖走违规者，全程都无一人侧目观看，每一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
“连吃饭都像在流水线上......”白浪摸了摸下巴。
他转身离开食堂，继续沿着透明管道下方的阴影前行。
浮空列车从头顶掠过，车窗内乘客的面孔模糊，看不清楚。
拐入一条阴暗的小巷，巷内的墙缝十分老旧，不时渗出锈水，滴在堆放在地面的垃圾上。
几台清洁机器人正在角落打扫着垃圾，摄像头扫过白浪时红光骤亮，又在他拿出烈风武神的勋章后恢复待机状态。
“连扫地的机器人都有监控……”白浪抬脚踢开挡路的杂物，继续前进。
到了巷尾，视线豁然开朗，一栋半球形建筑闯入白浪的视野。
玻璃天花板下陈列着无数金属舱，舱内躺满赤身裸体的人，他们的脖颈处延伸出极长的管线，连接至中央的巨型主机。
白浪驻足观望，发现这些人的胸口起伏极小，若不是偶尔有电流从管线中闪过，几乎与尸体无异。
“基因中心。”全息的标识牌悬浮在入口处，“每周三开放体质改造服务。”
白浪眯起眼，想起青言书中的记载。
海崖城居民从出生起便被植入芯片，所有生理机能由中央计算机调控。
眼前这些舱体，恐怕便是用来批量调整人体机能的工具。
正要转身离开，身后忽然传来轻响。
一台银白机器人滑至他身侧，眼眶蓝光温和闪烁：“访客白浪先生，元先生邀请您前往观星台。”
“元先生？”白浪眯起眼。
海崖城居民皆以编号互称，“先生”这种称呼显然不属于这里。
机器人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机械臂指向远处。
穹顶之上，一座螺旋高塔刺破云层，正是机器人所述的观星台。
观星台内没有光源。
白浪踏入的瞬间，无数全息星图在黑暗中亮起，银河碎屑般的光点铺满四壁。
中央悬浮着一把金属椅，椅上坐着个穿灰白制服的男人。
他身形如白浪之前所见武神般高大，脖颈没有嵌着控制环，只是白浪在他身上并未感知到任何磁场力量或正统修为。
“星空早已不是普通人能见。”男人抬头，面容平凡得像是路边随手抓来的废民。
“这些星星……只是计算机模拟的幻象而已。”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某种空洞的疲倦。
自从废土时代开启后，无穷无尽的辐射云就将天空遮蔽。
能够见到真正的星空者，无非都是传说中达到了二十万匹力量之上，能够勉强做到肉身横渡辐射云的强者。
白观能做到、蓝梦与霸鲸能做到、青岩能做到、上一代的云霄也能做到。
而海崖城，从来都不曾修炼过，故而只能看到这观星台借助卫星投影出的虚假星空。
“元海崖。”白浪突然开口。
男人手指一顿，本打算说的话被一下打断。
“我还以为你会更警惕些。”元海崖笑了笑，挥手驱散星图。
黑暗褪去，观星台露出原本模样，一座布满电缆与主机的机房。
元海崖，海崖城的缔造者，也是海崖城公认的“城主”。
他的名字在青言所给的书册里亦有记载。
“坐。”他指了指地面，一台清洁机器人立刻变形展开成金属圆凳。
“海崖城不讲究虚礼，反正你屁股底下这玩意儿随时能变成根金属棒捅爆你的屎忽也说不准。”
白浪瞥了一眼圆凳，径直坐下。
他可不是小馋猫，只是对自己的力量和反应有自信。
“听说你宰了烈风武神？”
“消息传得挺快。”白浪将手中勋章弹起，抛到元海崖手中。
“海崖城的监控卫星每十分钟扫描一次废土。”元海崖摸了摸武神勋章，质地和他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别说杀个武神，就是有只辐射兽在沙丘上拉屎，我这儿都能算出它消化系统还剩几成功能。”
白浪有些惊疑，问道：“你这样扫描整个世界，不怕白皇宗不爽吗？”
在他看来，白观可是个十足的乐子人，这样扫描他的地盘，真不会触怒那个家伙吗？
“白皇宗？”元海崖将勋章还给白浪，“他们可不在乎这些。”
“白观那家伙已经无敌了太久，以前那个到处挑战强者的心早已沉寂下来，现在的他也就每天陪自己的两个儿子练功了。”
“说说你吧，白皇宗的通缉犯跑来和他们关系好的海崖城，总不会是为了观光？”
“只是想搭个便车。”白浪收起勋章，“去白皇宗的地盘。”
“找白观送死？”元海崖歪头打量他。
他的手指在金属扶手上轻轻敲了敲，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不怕死的人。
忽地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股废土人少见的松弛。
“哈哈，你倒是个有意思的，白皇宗悬赏的猎物大摇大摆说要搭车去猎人老巢，这算自投罗网，还是艺高人胆大？”
“听说海崖城不掺和武神间的破事，搭个顺风车总不至于坏了规矩？”
白浪语气轻松地说道，丝毫不在意他语气中带有的尖刺。
元海崖从金属椅上直起身，缓步走向房间里的主机操作台。
“这年头还有人信规矩那玩意儿？不过你猜对了，海崖城确实不掺和……”
“三天后有艘运输舰去白皇宗领地，运的是修复生态舱的零件。”
元海崖停在主机操作台前，指尖划过全息投影中的航线图。
“货舱温度零下八十度，塞个你进去应该冻不死，就是得忍忍寂寞。”
投影中的运输舰通体银灰，舰身印着海崖城与白皇宗的联合徽记。
“成交。”白浪答得干脆，“有条件吗？”
既然能直接从海崖城城主这里得到许可，他也没必要再冒着风险混进某些运输舰中。
“两个要求。”元海崖竖起手指，“第一，别在我的船上杀人；第二......”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考虑这件事让白浪做是否合理。
“到地方后，替我给白观带句话。”
白浪眉毛一挑，打趣道：“不怕我添油加醋？”
“就原话。”元海崖笑得意味深长，“而且你加了些什么也没用。”
“告诉他‘最近天上的家伙有些不太安生，可能是因为云霄武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