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4章 54.电,是会发光的字
车载电台的电流声在山区公路上滋滋作响,江月握着方向盘,看后视镜里的“星火“车队正碾过最后一道山梁。
车载屏显示着实时数据:第108所希望小学的发电机已接入星火链,孩子们的早读声混着焊枪调试音,正通过区块链同步到全球17个技术实验室。
她摸了摸副驾上的《江氏技术札记》,父亲画的星星涂鸦旁,不知何时多了行虎娃的拼音留言——“电,是会发光的字“。
凌晨三点的发电机房,陈天明蹲在墙角用粉笔临摹墙上的“谢谢“,听见脚步声惊惶抬头,手里还攥着半支从教室顺的铅笔。
“当年在脚手架上,“他喉咙像卡着焊渣,
“我拍的不是设备型号,是老江大哥啃馒头时,馒头屑掉在地上,被阳光照得像星星。“
江月没说话,递过盏充电台灯,暖光映出他鬓角的焊疤——和父亲档案里1992年工伤照片上的位置分毫不差。
硅谷传回的技术报告在全息屏上浮动,同学标注的改良方案里,特意保留了山区孩子手工刻痕的3D打印模块:
“这些不完美的纹路,能让设备在-40℃环境下减少0.3毫米的热胀冷缩。“
江月忽然想起爷爷说的“裂缝里长藤蔓“,原来技术的精进从不是推翻重来,而是把人情味焊进每个精密齿轮的咬合处。
霜降那天,李伯年抱着老式算盘闯进纪念馆,算珠上还沾着干休所的桂花。
“老江头,“他用漏风的门牙喊着,把泛黄的1972年牛棚账本复印件拍在区块链操作台,
“当年你刻在墙上的数字,现在都变成链上的星星了!“
屏幕上,每个数据区块都自动生成了新的五角星标记——那是李援朝编写的智能合约,将当年的拼音奖励符号转化为公益基金的分配标识。
冬至前夜,山区突降冻雨。
江月盯着监控屏上闪烁的红色警报,看见虎娃抱着发电机操作手册蜷在课桌下,焊枪刻的“谢谢“被雨水冲刷得发亮。
她抓起父亲遗留的焊枪形手电筒冲出门,却在车库看见陈天明正往自己面包车上搬备用零件,工装口袋里露出半截《江氏技术札记》复印件,边角画满防结冰的改良草图。
破冰 convoy驶入山区时,天边刚泛鱼肚白。
陈天明第一个跳下车,对着围过来的孩子举起扳手:“爷爷教你们修发电机,比偷图纸有意思多嘞!“
虎娃递过冻硬的玉米饼,他咬下时听见冰碴在齿间碎裂,忽然想起1998年洪水夜,江雾凇分给他的半块压缩饼干——原来有些温暖,兜兜转转二十七年,终究会以焊花的形式,重新绽放在需要光的地方。
春分时节的联盟峰会上,全息投影同时亮起全球300个星火站点的画面。
非洲部落的孩子在太阳能板上刻图腾,南太平洋岛国的工程师对着防腐蚀焊痕比心,画面最终定格在老厂房的龙门吊下,江国安正教李援朝的孙子认账本上的五角星。
“区块链就像新时代的砖墙,“老人用拐棍点着地面,
“每个数据都是块砖,得刻上人心的温度,才能砌成不塌的墙。“
江月站在硅谷分会场,看着同学展示的最新成果:
融入脑机接口技术的“星火手环“,能将使用者的脑电波转化为焊花图案——山区孩子想念发电机时,手环会亮起焊枪蓝光;城市白领压力过大时,会浮现出紫藤花瓣的光影。
“我们提取了您爷爷账本上的指甲印频率,“
同学指着数据流里的五角星波动,“现在它是整个系统的情感校准波。“
深秋的干休所,江国安在紫藤花架下睡着了,掌心还攥着那枚刻“公“字的银元。
柳清沫轻轻盖上毛毯,发现老人枕头下藏着张泛黄的信纸,是未寄出的举报信草稿,最后一行用红笔加了句:
“真正的账本,该刻在每个孩子能看见光的地方。“
风穿过花架,将紫藤花瓣吹落在《江氏技术札记》最新页,那里贴着虎娃寄来的照片:
发电机房外墙的“谢谢“旁,新刻了排小字——“我们的光,焊在天上“。
当第1000个星火节点在南极科考站启动时,江月收到份特殊礼物:
陈天明用南极冰芯融水,混合山区红土烧制的瓷杯,杯身刻着歪扭的“江“字,像极了她十二岁时的焊枪处女作。
杯底用焊锡点着行小字:“偷走的图纸长出了极光“。
她摸着杯沿的毛边,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电流与早读的合鸣——那是爷爷的搪瓷缸、父亲的焊枪、自己的代码,在时光里焊成的,永不褪色的星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