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菌丝迷墙

血肉沼泽蒸腾的腐臭白雾中，林尧的金属脊椎正与食人菌丝争夺身体控制权。他的左腿拖拽着半凝固的血浆，每一步都在泥浆里犁出泛着荧光的沟壑。白露用止血钳夹住他颈后翻卷的菌斑，菌丝断裂时喷出的孢子在空中凝成九洲城巡逻队的呼号。

“他们在用哭墙藤蔓当通讯中继站。”老墨将《临城防御工事验收单》浸入沼泽水，泛黄的纸页显现出荧光标记的声波图谱，“东北方三百米有传令兵声纹特征——是铁勺，那个用活人当诱饵的工头。”

宁静突然跪倒在地，后背的金属纹路像熔化的电路板般鼓胀。她的菌丝刺入泥沼深处，与食人菌母株连接时发出电缆短路般的爆响。众人裸露的皮肤开始泛起沼泽鳄鱼般的青灰色，毛孔渗出粘稠的伪装黏液。

小满的右手正在菌丝侵蚀下生长出苔藓，他撕开锈水匠帮的防护服内衬，露出用硝酸蚀刻的输酸管道图：“铁勺的履带车改装了鼹鼠帮的螺旋钻头，但他们的净化系统需要定期排放废水……”

铁勺站在改装挖掘机的顶棚，机械义肢的液压杆沾满碎肉。这个九洲城工头特意在防毒面具外加装了变声器，每次呼吸都带着电子混响：“把林尧的脊椎装进冷冻箱，其他人可以当饲料。”

他的履带车碾过哭墙藤蔓时，那些吸收过死者DNA的植物突然发出宁静的尖叫声。三个劳工瞬间调转枪口——这正是铁勺的拿手好戏，用声波控制器模拟亲属呼救声制造混乱。

“就是现在！”林尧将沾满自己血液的绷带抛向空中。宁静的菌丝在空中截获血滴，食人菌母株误判为大规模出血事件，整片沼泽的哭墙藤蔓同时发出伤员集中的高频哀嚎。

铁勺的声波控制器突然过载，变声器炸出火花。他愤怒地扯下面具，露出被酸雨腐蚀的半张脸：“用燃烧弹清场！”

沼泽深处传来履带车倾覆的闷响。林尧团队借着群体拟态融入腐殖质层，皮肤分泌的伪装液与沼气发生反应，在体表形成硬化痂壳。白露将听诊器按在泥浆上，改装助听器接收到菌丝传递的振动波——铁勺的突击队正呈钳形逼近。

“十点钟方向三人，携带喷火器。”宁静的手语被菌丝翻译成皮肤表面的凸起密码。小满的右手悄然没入泥沼，扯断一截哭墙藤蔓缠绕在生锈的输油管上。

当喷火兵点燃沼泽甲烷时，林尧用脊椎金属片折射火光。耀眼的光斑恰好照在铁勺的机械义肢接缝处，老墨趁机将酸雨结晶弹射进液压阀。铁勺的右臂突然失控，喷火器调转方向将两名部下烧成焦炭。

“第三辆车的净化阀在底盘右侧！”小满嘶吼着抛出用履带板改装的飞镖。飞镖击中车体的瞬间，林尧引爆了藏在沼泽里的锈水匠帮酸液罐。腐蚀性液体顺着净化阀缺口涌入车厢，士兵的惨叫声与哭墙藤蔓的拟声混成地狱交响曲。

群体拟态的代价在此时显现。林尧的金属脊椎长出树根状菌丝，正沿着神经束向大脑蔓延。白露用手术刀刮擦菌斑时，发现每片菌斑都在重复铁勺的声纹特征：“它们在窃取你的生物信息！”

宁静突然从泥浆中暴起，后背纹路亮起刺目的红光。她徒手撕开食人菌母株的孢蒴，将林尧的脊椎按进沸腾的菌液。沼泽深处传来雷鸣般的震动，所有哭墙藤蔓同时转向铁勺部队发出攻击指令。

“你疯了？！”老墨试图拉开宁静，却被菌丝缠住脖颈。林尧在剧痛中看到不可思议的画面——自己的金属脊椎正在菌液里生长出次级神经节，与食人菌母株形成共生网络。

铁勺的最后一辆装甲车就在这时闯入杀阵。哭墙藤蔓缠绕着履带，孢子顺着通风系统灌入车厢。士兵们抓挠着长出菌斑的喉咙跳车逃命，却成为食人菌新的宿主。铁勺用机械义肢切开腹部，掏出发光的声波控制器扔向沼泽——那是九洲城的定位信标。

小满的右手突然插入母株孢蒴，双心脏泵出的血液在菌液里形成加密波纹：“用林尧的神经信号覆盖控制权！”

老墨立刻会意，将怀表里的导弹井坐标转换成声波频率。宁静后背的纹路开始同步闪烁，食人菌母株在林尧脊椎的刺激下释放出信息素飓风。整片沼泽的藤蔓同时发出导弹发射倒计时的电子音，铁勺部队的通讯器瞬间被虚假指令淹没。

“五、四、三……”林尧咳着血沫倒数，他的脊椎已与母株完全融合。当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所有哭墙藤蔓模拟出核弹爆炸的电磁脉冲。铁勺部队的电子设备集体宕机，就连机械义肢也陷入死机状态。

老墨趁机带众人撤向安全屋。在他们身后，食人菌母株正将铁勺的机械义肢分解成金属碎屑——这些材料将被用来修补林尧的脊椎，但没人知道新生的共生体会带来什么。

在腐烂的沼泽深处，锈水匠帮的侦察兵“蚀钉”正用酸液蚀刻镜面。这个擅长制作仿生诱饵的叛徒，将刚刚记录的战斗画面刻在金属箔上。他的电子眼早已被林尧的信息素腐蚀，此刻全靠皮肤感光细胞捕捉影像。

“共生体的弱点在第三腰椎。”他对着微型发报机低语，将金属箔卷成筒状塞进变异水蛭体内。当水蛭游向九洲城哨站时，没人注意到它的吸盘里藏着微型齿轮——那是鼹鼠帮第七矿队最后的通讯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