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蜕骨疗法

林尧的金属脊椎碎片在月光下泛着青芒。沙语者少女用骆驼毛蘸取仙人掌胶液，将碎片反复浸染十二遍，最终锻造成一柄锯齿匕首。刀柄处缠绕的声带纤维还在微微抽搐，那是取自音波蜥蜴的舌骨。

“小心腐蚀液。“老墨递来特制皮鞘，内衬铺着沙蚁分泌的钙化层，“这玩意儿的锋利程度能切开战前合金......“

话音未落，匕首突然从林尧指间滑落。脱手的刀刃划过圣树表皮——那是绿洲最古老的仙人掌母株，根系直达地下管网核心。淡蓝色汁液喷涌而出的瞬间，整片绿洲的仙人掌同时发出悲鸣。

“禁忌！“沙语者老者权杖上的石英炸成齑粉，“你用污染之刃亵渎了血脉之源！“

宁静冲上前用菌丝堵住创口，却发现汁液变成了浑浊的黑色。林尧的脊椎突然剧痛，新生的金属骨刺穿透皮肤，在圣树表面刻出与父亲实验日志相同的编号：LY-2075。

小满将机械右手浸入盐水时，甲壳缝隙里渗出的绿色黏液与溶液发生反应。淡金色光斑在帐篷里流转，照亮了老墨记录的实验数据：

“光照强度3000勒克斯时，光能转化效率17%......“他调整着放大镜焦距，“但盐分结晶会堵塞维管束。“

帐篷突然被掀开，沙语者少女端着陶罐闯入。她扯开芦苇面罩，露出布满绿色脉络的咽喉：“你们带来的金属病毒正在扩散！“罐中漂浮着圣树的叶片样本，叶肉里蠕动着蚯蚓状的金属丝。

“这是净化必经的过程。“白露用镊子夹起金属丝，“林耀设计的共生系统需要金属与血肉融合......“

少女突然抓起小满的机械手按在陶罐上。甲壳缝隙射出的光束激活了金属丝，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翠绿。“证明给我看！“她眼白里爬满血丝，“证明你们不是九洲城的瘟疫！“

沙漠正午的辐射值飙升到致死量。沙语者围坐在绿洲中央，用骨刀刮取沙蚁腹部的蜡状分泌物。老墨将分泌物与仙人掌汁液混合，在陶板上摊成半透明的膏体。

“每克防护膏需要两百只工蚁。“小满的机械手精准分装药膏，“沙丘下的蚁巢已经空了三个......“

宁静突然拽住林尧的手腕。菌丝纹路在他掌心勾勒出九洲城侦察队的轮廓——五辆装甲车正在二十公里外盘旋，车顶的辐射监测仪对准了绿洲。

“他们在等防护膏失效。“老墨擦着镜片上的汗渍，“七十二小时后，这里会变成微波炉。“

沙语者老者突然割开手掌，将鲜血滴入防护膏。混合了共生者血液的药膏泛起金属光泽，辐射值骤降。“用我们的命换时间，“他盯着林尧的脊椎，“但你们必须带走污染之源。“

深夜的强心苷溶液里漂浮着絮状金属丝。林尧咬着骆驼皮绳，看白露用骨钳拔出第三节腰椎。脱离身体的金属骨在空气中快速氧化，表面浮现出地下管网的微雕地图。

“忍着点。“宁静将菌丝探入伤口，“我要连接神经鞘......“

沙语者少女突然闯入医疗帐篷。她举起那柄污染匕首，刀尖对准自己咽喉：“长老要你们黎明前离开！圣树的根系开始攻击净水系统......“

帐篷外传来混凝土崩裂的巨响。众人冲出去时，只见母株仙人掌的根系刺穿了地下储水池，铅锌合金管道像血管破裂般喷涌着黑色液体。沙语者们跪在污染区边缘，用驼毛斗篷接取毒液浇灌自己——这是他们自我净化的残酷仪式。

“该走了。“老墨将最后三罐防护膏塞进背包，“九洲城的侦察队开始投放诱导弹......“

小满的机械手突然发出预警蜂鸣。甲壳缝隙里的光合细胞感应到异常光斑——那是蔚山城的燃烧弹在云层中打开的降落伞。

林尧将蜕下的金属骨插入沙地。骨片表面的管网地图与地下共鸣，绿洲外围的仙人掌突然集体转向，尖刺对准天空。

“用这个！“他把污染匕首抛给小满，“你的右手能激活圣树残存的力量！“

机械手接触匕首的瞬间，甲壳缝隙迸发出刺目强光。小满感觉自己变成了一面棱镜，将阳光折射进仙人掌群。被强光照射的尖刺如导弹升空，在千米高空与燃烧弹相撞。

爆炸产生的电磁脉冲横扫沙漠。沙语者们的驼毛斗篷腾起青烟，防护膏在高温下熔化成琥珀色的护甲。宁静趁机将菌丝刺入沙地，激活了父亲埋设的应急管网——一条隐藏的铁路隧洞在绿洲西侧显现。

“顺着铁轨走......“老墨读取着金属骨上的地图，“但那里是血契兄弟会最后的巢穴......“

沙语者少女突然将圣树幼苗塞进小满怀中。她的声带纤维已经全部脱落，新生的嗓音清亮如泉：“等沙漠开满金属花时，记得回来。“

在燃烧弹的火光中，九洲城的侦察车开始后撤。林尧知道，他们用蜕骨换来的喘息时间，正在沙漏中飞速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