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梦初醒见青山?
昆仑山巅，黎明将至。
血色婚书的朱砂未干，长生鼎的嗡鸣仍在耳畔回荡。沈曼歌跪坐在碎裂的祭坛中央，掌心托着那枚缩小的青铜鼎，温凡的金色血液正顺着她的手腕蜿蜒而下，与血契纹印交融成诡异的图腾。
“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了。“她抬头，看向正在调息的温凡，“为什么我的血能改写长生鼎的契约？“
温凡紫瞳中的竖瞳尚未消退，心口被骨杖贯穿的伤口已停止流血，但皮肤下隐约浮现出细密的金色咒链——那是温氏代代相传的禁术烙印。他伸手抚上沈曼歌颈间完全成型的阴阳鱼纹印，声音沙哑：“因为二十年前，我父亲剖开我丹田放入龙玉时......“
山风突然静止。
“真正要封印的，是你。“
*****
记忆如潮水倒灌。
沈曼歌眼前浮现出婴儿时期的画面——温玉衡抱着啼哭的男婴站在鼎前，而她的父亲怀抱刚出生的她，将一枚青铜钥匙塞进她襁褓。
“沈兄，曼歌体内流淌的是上古巫族最后的纯血。“温玉衡的声音隔着时空传来，“长生鼎需要温氏龙骨与沈氏巫血共同献祭，才能......“
场景突然切换至血腥祠堂。何曲明带着黑衣人破门而入，温玉衡在垂死之际捏碎龙纹玉佩，一半塞入婴儿心口，另一半......
竟刺进了赶来救援的沈父咽喉！
“你父亲不是被害。“温凡按住她颤抖的肩膀，“是自愿赴死。那把青铜钥匙沾染他的心头血后，才真正认你为主。“
沈曼歌喉间涌上腥甜。她终于明白为何血契会对长生鼎起反应——那根本不是契约，而是沈氏先祖留在血脉中的枷锁！
“所以温何两家联姻......“
“是为了让龙骨巫血诞下完美的祭品。“温凡冷笑，“何曲明不知道，他偷走的温氏古籍是假的。真正开启长生鼎的方法，是献祭拥有两族血脉的......“
“我们的孩子？“沈曼歌声音陡然尖锐。
温凡沉默地扯开衣襟，心口旧伤周围浮现出十八枚钉痕：“我二十岁那年，温氏长老找到我，说这是封印反噬的痕迹。“他指尖抚过那些狰狞疤痕，“直到三天前你被血契唤醒，我才发现——“
“这些是子母连心钉。“沈曼歌脱口而出，巫血记忆自动补全信息，“有人在你婴儿时期就下了咒，只要与我结合受孕，咒力就会通过精血渡给孩子......“
话未说完，她突然弯腰干呕，吐出一口发黑的血。温凡脸色骤变，掌心贴上她小腹，紫瞳剧烈收缩：“不对！你体内怎么会有......“
山巅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
三十六个戴青铜面具的白袍人踏着晨光走来，为首者手持与长生鼎同源的罗盘，每走一步，沈曼歌腹中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绞痛。
“温少主好算计。“为首白袍人掀开面具，露出何曲明苍老的脸，“假装痴傻十年，原是为了等沈家女觉醒巫血。“他阴鸷的目光扫过沈曼歌，“可惜你没想到，她早被种下了......“
“噬胎蛊。“温凡一字一顿，周身杀气凝成实质，“二十年前你在我身上种子母钉，又在她襁褓里藏蛊虫——“
何曲明大笑：“现在才明白？温玉衡以为毁掉婚约就能保住你们，殊不知沈兄临死前，亲自把女儿送上了祭坛！“
沈曼歌如坠冰窟。父亲书房暗格里那封染血的信突然浮现脑海——“曼歌，若你见到玉衡之子，务必......“
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模糊，如今想来，分明是“杀之“！
“曼歌。“温凡突然握住她攥紧青铜鼎的手，“信我最后一次。“
他指尖在她掌心划出古老符文，长生鼎突然剧烈震动，鼎身浮现出与沈曼歌腹中绞痛频率完全一致的波纹。何曲明见状暴喝：“拦住他们！噬胎蛊要......“
温凡吻住了沈曼歌。
这个吻带着血腥与决绝，他心口的子母钉一枚接一枚爆开，金血顺着唇齿渡入她体内。沈曼歌感到腹中蛊虫疯狂挣扎，而长生鼎的震动越来越剧烈——
“你......“她在他唇间颤抖，“在用自己的命......“
“换我们的未来。“温凡抵着她额头轻笑，“噬胎蛊以父精为食，我把它引回自己体内......“
何曲明终于反应过来：“他要同归于尽！快夺鼎！“
白袍人一拥而上，沈曼歌却突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长生鼎上：“以沈氏巫血之名——“
青铜鼎炸裂成无数光点，何曲明等人的身体随之龟裂。晨光刺破云层时，整座昆仑山的雪线突然上升百米，露出藏在冰层下的巨大陵墓群。
温凡脱力倒下，沈曼歌接住他逐渐冰冷的身体。他心口残留的最后一道子母钉正在消融，紫瞳倒映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别哭......噬胎蛊已死......我们的孩子......“
“你闭嘴！“沈曼歌撕开衣袖，腕间巫血纹路突然延伸成锁链状缠住温凡，“温凡你听着，沈氏巫女最擅长的不是献祭......“
她将染血的唇贴在他心口：
“是起死回生。“
*****
三日后的沈宅。
温凡在满室药香中醒来，窗外青山如黛。沈曼歌靠在床边浅眠，小腹微微隆起的样子让他瞳孔地震——噬胎蛊明明已经......
“醒了？“沈曼歌睁眼，丢来一份孕检报告，“自己看。“
报告显示胚胎四周，正好是昆仑山血战那晚。温凡声音发紧：“可噬胎蛊......“
“蛊虫确实吃了你的精血。“沈曼歌抚着小腹冷笑，“但它没料到，巫族女子受孕后会自动形成血胎结界。“她掀开衣角，露出腹部淡金色的神秘纹路，“何曲明千算万算，没算到我觉醒的是......“
“大巫祝血脉。“温凡突然接话，眼中闪过恍然，“所以你能逆转长生鼎的契约！“
沈曼歌将温玉衡的残破日记拍在他胸口：“你父亲留了后手。他在你心口埋的不是普通龙玉，是温氏初代家主的......“
“逆鳞。“温凡摸向心口，那里新生的皮肤下隐约有金光流动，“龙之逆鳞，可破万法。“
院外突然传来嘈杂声。管家慌张跑来：“小姐，何氏集团带着考古队硬闯祖坟，说下面有......“
“长生鼎本体。“沈曼歌与温凡异口同声。
两人相视一笑，十指相扣的瞬间，她腹中胎儿突然传来强烈的血脉共鸣。温凡紫瞳再度浮现，这次却带着温柔霞光：“曼歌，你父亲的信后半句其实是......“
他蘸着药汁在床头写下八个字：
“见玉衡之子，务必嫁之。“
沈曼歌怔住，二十年的谜团轰然解开——父亲与温玉衡根本不是仇敌，而是用命下了一盘大棋。何曲明得到的古籍残卷，恐怕也是他们故意泄露的饵！
“走吧。“温凡为她披上外套，指尖在她小腹停顿，“该去会会那些......“
“惦记我儿子当祭品的蠢货了。“沈曼歌接话，眼中巫火灼灼。
晨光中，新生儿的胎动与远方祖坟传来的轰鸣形成奇妙共振。温凡突然想起父亲日记末页那行小字：
“逆鳞现世日，青山不老时。“
（第三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