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仇人死，执念消
姜炎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缓步走到卜万田面前，月光斜照，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几乎笼罩住卜万田颤抖的身躯。
“卜兄，你看清楚，我是谁？”
他的声音依旧温润如玉，却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意，像是从幽深的井底传来。
卜万田一愣，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指缝间渗出的血污模糊了视线。
他使劲眨了眨眼，再次定睛望去——
眼前的‘姜炎’竟缓缓变了模样！
那张俊朗的脸皮如蜡般融化，露出底下青白交错的肌肤，眼窝深陷，瞳孔泛着幽蓝的冷光。
原本整齐的衣袍不知何时化作了一袭破旧的蓝色戏服，袖口、衣摆处还沾着斑驳的水渍，像是刚从河里捞上来一般。
“人……人美？！”
卜万田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楚人美静静地站着，嘴角依旧挂着那抹诡异的微笑，可眼神却冰冷得像是能刺穿他的灵魂。
“不……不可能……”
卜万田的嘴唇哆嗦着，声音嘶哑得不成人调。
“你死了……你明明死了！”
他再也顾不得身上的剧痛，手脚并用，拼命向后爬去。
断裂的肋骨刺进肺里，每挪动一寸都疼得他眼前发黑，可恐惧早已压过了一切痛楚。
他的指甲深深抠进泥土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别过来！别过来！”
他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野兽，嘶哑而绝望。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哇’地吐出一口血，可仍不敢停下，哪怕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绞碎了一般。
“人美……放过我……”
他涕泪横流，脸上的血和泪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我是你丈夫啊……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
他的背撞上了一棵枯树，退无可退。
楚人美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追上来，可那双幽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他，像是锁定了猎物的毒蛇。
夜风骤起，树林里传来“沙沙”的声响，仿佛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在枝叶间摩挲。
卜万田的牙齿“咯咯”打颤，浑身抖如筛糠，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死的时候……也是这样求他们的。”
楚人美终于开口了，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割开卜万田的神经。
卜万田的瞳孔骤然放大，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冰冷的石块，挣扎的双手、那张被草席包裹的、绝望的脸……
“不……不……”
他疯狂摇头，像是要把那些画面甩出脑海。
“不是我……不是我！”
楚人美缓缓抬起手，戏服宽大的袖口垂下，露出一截青白的手臂，指尖滴着水，一滴、两滴……
落在枯叶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卜万田的呼吸彻底乱了，他蜷缩成一团，双手抱头，像是这样就能躲开即将降临的厄运。
“人美……饶了我……饶了我……”
楚人美静静地站着，蓝色的戏服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她没有再靠近，也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幽蓝的眼睛，冷冷注视着卜万田的挣扎。
卜万田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
他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土，指甲翻裂，指缝间渗出的血混着冷汗，在身后拖出一道蜿蜒的暗痕。
他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可恐惧仍驱使着他，一寸一寸地往后挪动，仿佛只要离她远一点，就能逃出生天。
然而，他的力气终究耗尽了。
半小时后，卜万田的手臂终于一软，整个人重重地栽倒在地。
他的眼睛仍睁着，瞳孔扩散，映着惨白的月光，却再也映不进任何景象。
他的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最后一刻的惊恐与绝望。
死不瞑目！
就在他咽气的瞬间，楚人美的身影忽然模糊了一瞬。
夜风骤停，四周的虫鸣、树叶的沙响，全都诡异地静止了。
她低头看着卜万田的尸体，眼中的怨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
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蓝色的戏服如烟般消散，最终化作点点幽蓝的萤火，在夜色中轻轻飘散。
与此同时，远处的姜炎忽然浑身一颤。
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从心底涌出，仿佛压在他灵魂上多年的巨石，终于被人搬开。
他的呼吸不自觉地加深，像是第一次真正地吸入空气。
胸腔里那股萦绕的阴冷感，如冰雪消融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温暖。
“终于，解开了……”
姜炎低声喃喃，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释然。
他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前所未有的宁静。
——楚人美的怨念，终于彻底消散了。
忽然，一缕灰黑色的雾气从卜万田的七窍中缓缓渗出。
在半空中扭曲、凝聚，最终化作一道模糊的人形——
那是他的魂魄，怨毒未消，执念未散。
那魂魄的面容狰狞，眼中燃烧着刻骨的恨意，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姜炎。
他的嘴唇蠕动着，无声地嘶吼着，仿佛要将姜炎生吞活剥。
姜炎微微眯起眼睛，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的符纸，心中权衡着利弊。
“要不要....吃了他？”
他低声自语，随即摇头道：
“还是算了吧，现在的卜万田怕是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若贸然吞下，难道要我自己杀了自己？”
他可不是那种贪图一时之利而作茧自缚的蠢人。
想到这里，姜炎不再犹豫，右脚猛然踏地，一股浑厚的气劲自脚底震荡而出。
刹那间，地面浮现出一道繁复的五行八卦图案，金光流转，符文闪烁。
正是霸下奇门之术！
他深吸一口气，指间已夹出一张赤红色的火符，符纸上的朱砂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既然留不得你，那就彻底消失吧。”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火符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
在霸下奇门的加持下，符纸上的火焰骤然暴涨，化作一条狰狞的火龙，咆哮着扑向卜万田的魂魄！
“啊啊啊——！”
烈焰焚魂，卜万田的魂魄在火中疯狂扭曲，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是某种濒死的野兽在绝望中哀嚎。
他的魂体在高温下迅速消融，黑烟翻滚，灰烬四散，最终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湮灭在天地之间。
夜风拂过，灰烬飘散，再无半点痕迹。
姜炎缓缓收回手，望着空荡荡的夜色，目光淡然的说道：
“这下，才算真正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