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古怪的划痕
李伟一声令下，公寓内的调查方向骤然改变，警员们立刻分头行动。
电话声、键盘敲击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似乎又浓重了几分。
小李警官拿着手机，正在快速浏览着什么，眉头紧锁，不断滑动屏幕。
其他警员有部分在联系技术部门，要求扩大监控调取范围和精度。
有的则开始重新梳理受害者张雅的社会关系网络，将“左撇子”和“蛇形戒指”作为了新的筛选关键词。
林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李伟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驱赶的话，默认了他的存在。
刚才那番看似荒诞的“感知”，此刻成了悬在李伟心头的一根刺。
他不信邪，更不信什么虚无缥缈的“情绪共振”。
但那几个细节太具体了。
如果林默是对的……那这个案子或许真的有突破口了。
林默的注意力已经从现场的忙碌转移到了自己的思绪里。
那枚戒指的影像，挥之不去。
银色，缠绕的蛇形，戴在左手无名指。
为什么会觉得眼熟？
不是那种看过类似款式的模糊印象，而是一种更确切的、仿佛在某个特定场景或人物身上见过的感觉。
他沉下心，试图在纷杂的记忆碎片中捕捉那枚戒指的印象。
是他写过的某本小说里的道具？
是他看过的某部电影或纪录片里的情节？
还是……在现实中，与某个人有过交集？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关于死者张雅，关于她的生活，她的圈子。
只有将这些信息与脑海中残留的记忆碎片进行比对，才有可能找到那个眼熟的源头。
“李队。”林默再次开口。
李伟正盯着一份初步的排查报告，闻声抬起头，脸上带着明显的烦躁。
“又有什么‘感觉’了？”他的语气依旧不怎么客气，但比起最初的嘲讽，多了些复杂。
“我想了解一下死者张雅。”林默平静地回应，“她的职业是设计师，那么她的作品风格、常用的设计元素、社交媒体上发布的内容，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
他顿了顿，补充道：“有时候，一个人的喜好和习惯，会不自觉地体现在她的生活细节和人际交往中。”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小说家为了寻找“灵感”而提出的合理要求。
李伟皱着眉思索了几秒。
让一个外人接触案情细节，这不合规矩。
但现在情况特殊，他们确实缺少方向。
而且，林默刚才提供的线索，虽然来历诡异，却给了他们一个明确的排查目标。
“小王，”李伟朝旁边的警员示意，“把张雅的基本资料，还有她公开的社交媒体账号信息，给林先生看看。”
他强调道：“仅限公开信息。”
“是，李队。”小王警官应了一声，很快用自己的警务通调出了一些资料，递给林默。
林默接过警务通，道了声谢。
屏幕上显示着张雅的照片，一个看起来知性而优雅的女性，眼神里带着设计师特有的审视和自信。
下面是她的基本信息、职业背景，以及几个常用的社交平台账号。
林默点开了其中一个类似微博的平台。
张雅的账号更新得很频繁，大多是她的设计作品、参加的行业活动、以及一些生活片段。
照片里的她总是笑容得体，出入各种高端场所，与许多业内人士谈笑风生。
林默快速地滑动着屏幕，一张张照片掠过。
设计图稿、时尚派对、艺术展览、旅行风景……
他的手指忽然停在了一张照片上。
那是一张半年前的合影，背景似乎是一个画廊的开幕酒会。
照片里，张雅站在一群人中间，笑容灿烂。
而在她身旁不远处，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侧对着镜头，举着酒杯，正在和人交谈。
男人的左手自然地垂落在身侧。
虽然照片有些模糊，距离也稍远，但林默还是清楚地看到，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一枚银色的、造型独特的戒指。
那形态……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放大照片，仔细辨认。
那戒指的轮廓，分明就是一条缠绕的蛇！
和他在死者记忆碎片中“看到”的那枚戒指，几乎一模一样！
这个男人是谁？
他出现在张雅的社交圈里，戴着那枚特殊的蛇形戒指！
“李队！”林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他举起警务通，“这个人！”
李伟立刻凑了过来，其他几个警员也围了过来。
“这个人是谁？”李伟盯着照片上那个侧影，眉头紧锁，“看着有点眼熟……”
“查！立刻查这个人的身份！”李伟当机立断，对小王下令。
小王接过警务通，立刻开始利用照片进行人脸识别和信息比对。
等待结果的几分钟里，公寓内异常安静，只有设备运行的微弱声响。
如果这个戴着蛇形戒指的男人，就是林默“感知”到的那个凶手……
“查到了！”小王突然抬起头，脸上带着惊讶和困惑的神色。
“谁？！”李伟追问。
“他叫周浩宇，”小王的声音有些干涩，“本市有名的艺术品投资人，名下有好几家画廊和艺术基金。”
“而且……”小王顿了顿，似乎在确认信息，“根据记录，他……是左撇子。”
左撇子！蛇形戒指！
这两个关键特征，竟然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周浩宇！
李伟先是一愣，随即紧握的拳头松开了些，脸上紧绷的线条也因这突如其来的线索而缓和。
“他昨晚在哪？有没有不在场证明？”李伟急促地问道。
“正在查他昨晚的行踪，”小王快速操作着，“他名下的画廊昨晚确实有一个小型晚宴，但结束时间是九点……张雅遇害的推测时间是深夜。”
“监控呢？”
“正在调取他住所和公司附近的监控，还有昨晚画廊晚宴后的相关录像。”
线索出现了！
一个符合林默描述的、与死者有交集、并且可能是左撇子的人！
李伟看向林默，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
怀疑、惊讶、难以置信，还有一丝隐隐的……忌惮？
这个写小说的，难道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
“深蓝色细格纹……”李伟喃喃自语，又看向小王，“查查周浩宇最近的衣着信息，有没有符合这个特征的？”
“明白！”
林默没有说话，他也在消化这个信息。
周浩宇，艺术品投资人。
这个身份和死者张雅设计师的身份，存在合理的交集。
画廊酒会的照片也证明了他们认识。
左撇子，蛇形戒指……难道凶手真的就是他？
但林默总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记忆片段：……不是他！为什么？……】
死者临终前那模糊的意识碎片里，似乎闪过这样一句。
“不是他”？这个“他”指的是谁？是凶手吗？还是另有所指？
如果凶手是周浩宇，张雅为什么会觉得“不是他”？
难道她认识凶手，却没想到对方会下杀手？
或者，凶手另有其人，周浩宇只是一个被嫁祸的，或者恰好符合部分特征的巧合？
林默皱起了眉。
他的能力只能提供碎片，无法提供完整的真相和前因后果。
周浩宇的出现，是一个重大突破，但也可能是一个巨大的误导。
“李队，”林默开口，打断了现场短暂的兴奋，“在找到更直接的证据之前，我们不能完全确定周浩宇就是凶手。”
“那枚蛇形戒指，虽然特殊，但也可能不止一枚。”
“深蓝色细格纹的衣服，也不是什么罕见的款式。”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众人刚刚燃起的希望上。
李伟瞪了他一眼，但这次没有反驳。
确实，现在只有间接线索，还远远不够定罪。
“继续查！”李伟沉声下令，“查周浩宇和张雅的关系，有没有矛盾？经济纠纷？感情纠葛？
“查他昨晚九点之后到今天早上的全部行踪，一分钟都不能放过！”
“还有那件深蓝色细格纹的衣服，看看能不能找到！”
调查再次紧张地进行。
而林默，则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那支静静躺在证物袋里的钢笔上。
死者临死前，似乎想用这支钢笔做什么。
仅仅是下意识的抓握？还是想留下什么信息？
【记忆片段：……笔尖……弯曲……】
他之前注意到的笔尖轻微弯曲，真的是挣扎中无意造成的吗？
林默戴着手套，再次隔着证物袋拿起那支钢笔，凑近了仔细观察。
光线下，那弯曲的笔尖，似乎……指向了一个特定的方向。
如果，死者当时是想用尽最后力气，用笔尖在什么地方刻下信息呢？
比如……地板？
林默的视线缓缓移向地面，那个人形轮廓附近。
光洁的木地板上，除了勘查人员标记的痕迹，似乎……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在人形轮廓的边缘，靠近模拟的左手位置，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划痕。
那划痕的形状……像是一个不完整的字母？
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