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禁军都尉
“大人,就是那伙贼人劫掠我村,害死家父,家母和小妹及其他家人不见踪影!”说话的叫林朔,此时他目眦欲裂,恨不得将数百步外的百余匪徒生吞活剥。
“房洪房利,把这孩子看住,其余人随我前去宰了这一伙贼寇!”说罢为首者持枪策马率所部数十人朝贼寇冲杀过去。仅留了两个高大无比的甲士护在林朔身旁。
“嘎达嘎达”马蹄声几乎将这伙贼寇吓破了胆。
待披甲戴胄的数十骑兵杀过去,贼人已然四散奔逃。
一回合,半数枪骑冲杀,将贼寇本就松散的阵型冲破,同时另一半弓骑以开始往两侧环绕,生怕跑脱一个贼寇。
二回合,贼寇已彻底无力反抗,本欲垂死挣扎者也被消灭。
三回合,贼寇四散逃亡,自知无法逃离,便缴械投降。
仅三回合,原本横行程县惹得当地百姓民不聊生的百余贼寇便被斩杀殆尽。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等皆是被逼无路,为讨个活口,才报团取暖……”跪在这支骑兵小队长官马蹄前的贼寇哀求道。
那长官却丝毫不领情,用槊挑着那人的下巴:“本都尉同其余军士一并,奉皇城赤玉禁卫军最高统帅卫将军吴统军令,携各县县兵部队共剿匪寇之乱,以保皇城安全,也不让圣上再为你们这些杂碎操心劳神!”说罢便欲挥槊砍了此人。
“将军且慢!”剩余的十余贼寇中穿出声音。
都尉本该即刻杀了他们,却饶有兴致地停了下来,问那人:“有话说?”
“将军食俸禄,自然为朝廷卖命,将军拿着军令,觉得我们该杀,可将军可曾想过,达国四州尚有两州已经连年旱灾,粮食几乎颗粒无收,我们不落草,迟早只有饿死一条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那人满眼热泪,似乎刚屠了村的他们才是那可怜的弱势群体。
“你是说,你们被逼无奈才落草,才不知道从哪弄了接近县兵的装备,才四处打家劫舍,甚至屠村,对吗?”都尉问得贼寇哑口无言“你们好大的名气啊,我十七岁参军,随邢将军南征北战平定叛乱大大小小的战斗不计其数,戍边十一年,才得到一个皇城禁卫的调令,又是六年才当上这八品官禁军都尉,你们仅是落草两三年甚至几个月,便能被圣上知道,便能差遣我来四处找你们,你们好大的威名啊!”
众贼寇哑口无言。
“你说你们被逼无奈,是世道把你们逼成这样,不过是怕我杀了你们,我还倒告诉你们,我真可以不杀你们……”话没说完“果真如此,将军我们的金银细软都可以给您,只求您留我们一条狗命。”
“当然,只是得问问这孩子同不同意。”说罢贼寇的脸一下拉了下来,陷入深深的绝望,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是如何杀害这个少年的父亲,又是如何羞辱这个男孩订了娃娃亲尚且十六岁的娘子,又是如何烧了他的房子,赶走他的家人。
都尉朝两个高大甲士挥手,他们便带着林朔过去。
林朔看着眼前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贼寇,不由得浑身颤抖接着大吼着抽出甲士腰间佩刀:“我杀了你!”
刀下的贼寇已然闭了眼偏着头等待这一满载怒火的快刀砍下来。殊不知男孩悬在空中欲挥刀的手却被人抓住。
林朔诧异地看着那高大甲士,甲士见林朔满眼泪光青筋暴起便又低下头放了手。
林朔手起刀落如杀神附体杀了那十余贼寇以报杀父之仇,只是等杀到最后一个的时候那贼寇却大喊:“你杀得了我们,又怎能斩得断那皇城朝堂之上皇亲贵胄王侯将相们的权欲!”林朔愣住了。
“我们是贼,是寇,我们杀了人,为祸四方,可我们也是被逼无奈,这又何尝不是人的本性呢!可你,你若有机会,看看那皇城的将相是不是一个个都为国为民,倘使有半点不是,他们那十万百万份集于一身的权稍有倾斜,便是十万百万的生灵涂炭!”林朔彻底僵在原地,这次无人阻拦,可他悬在半空中的刀却迟迟挥不下去。
眼看那贼寇还要再讲歪理,禁军房洪听不下去,竟一拳将此人打死。
林朔手中的刀也落了下来,整个人怔怔地跪坐在原地。
片刻,都尉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我想你也没处去,倒不如跟着我,我保你活着,当然,不是因为我可怜你,这些年我见过的可怜人数不清了,只是看中你的血性,毕竟连我第一次杀人都觉得害怕。”
男人们似乎不需要多少言语,都尉孙星安排好了林朔暂时的住处——县府衙。十五岁的林朔便褪去小地主的大儿子的身份,本本分分在县府衙干了些杂活,而孙星则是接着率部讨贼。
干了一段时间活,林朔也和周围人熟络起来。
“放下放下,别劈你那破柴火了,林朔,你跟我说说那皇城禁军都尉有多威风。”一旁嘴里叼着狗尾巴草躺在草堆上的黑瘦小伙说道。
他叫包构,一个同林朔一样无亲无靠的小伙子,不过与之不同的是他是自己跟着同村人逃难逃到县城的,所以没见过什么禁军都尉。
可林朔似乎一想到孙星就想到他们的相遇。
想来十五岁的林朔也算的有胆识。与他同岁的妹妹林音因生的俊俏,被贼寇头子掳去硬要让其做“压寨夫人”,而此时的林朔正跟着郭官家去隔壁村大地主家借粮食,最终以高于市场价三倍的价格外加一张地契才换得足够一家子过冬的粮食。
待几人赶着驴车回村时却看见如此惨状:林父惨死院中,林母正趴在林父尸体上痛苦,几个长工下人也都衣衫不整,多少都有伤在身。
“爹!”林朔扑着跪倒在林诚尸体旁,眼泪即刻流了出来。
来不及林朔伤心,满脸青紫的吴妈爬了过来道明事情原委:“少东家,你和郭管家前脚刚走,那土匪后脚就来,本来说是借粮,最后却阴差阳错看上了那二丫头,东家苦苦哀求,却被土匪……”
林朔抓住吴妈几乎隔着衣服都能看见骨架的肩膀:“吴妈,我妹妹怎么了!啊!?”
吴妈的女儿彭翠哭喊着:“朔大哥,音姐姐被土匪拉去当压寨夫人了……”
林朔难抑心中怒火,飞身跑到后院提刀朝屋外冲去,众人皆拦着林朔:“少东家,切莫冲动,东家被害,这一大家子还要活命,音丫头被掳,尚且还活着,你这一闹,怕不是要葬送了全家人的性命。”
林朔一把推开拦人:“我林朔也是读过书的人,自己的妹妹被那野人掳去,我虽没有百人难敌之勇武,也要有复仇之心,倘使我们真就这么忍着,他们会像杀猪一样对待我们,今天我就是死也要把妹妹带回来!”
众人还想阻拦,林母带着哭腔喊了声:“够了!”
林朔瞪大了眼睛以为母亲会制止他,众人也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林母说道:“林朔,算娘求你了,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妹妹带回来……”
林朔像得了军令的将军,三步并两步飞身上马提刀纵马孤身追贼寇。
那贼寇虽百余人,骑马者却仅数人,林朔带着村里为数不多几乎养马人家的后辈二郎朝贼寇杀去。
贼寇速度并不快,片刻便被林朔等人追上,林朔纵马驰骋大喊:“天杀的土匪,我妹妹在哪!”
马蹄声越来越近,土匪本能得有些害怕,原以为是官军,没想到几个年轻小伙骑马提刀就敢冲过来。
林朔八岁习武,已有七年武龄,轻松就躲过了贼寇本就不快的破箭。
终于在人群中看见一个横躺在马背上的姑娘,在同一匹马上紧挨着姑娘的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健硕男人。
林朔猜出那男人是土匪首领,便让几人护住他挡住前方匪徒,自己便在阵型最中间,待杂兵散去大喊着冲了出去:“贼首,拿命来!”
那匪首惊慌失措下竟阴差阳错被一十五岁的少年斩杀,匪首已死,匪徒便如无头苍蝇四散奔逃。
林朔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救下妹妹和同村几个姑娘以及匪徒劫掠林家村的粮食布匹。
几人只觉大功告成,而林朔却忧心忡忡:“你们快携姐姐妹妹们回家,还有粮食,各家按人口分,我和四哥去县衙报官,那县衙县尉的儿子和我也算同窗,我们也算又交情,我想此行定能领官军杀尽这群恶毒的土匪!”
林家村话事人林建次子林功不乐意了:“这林家村本就是大村,比有的镇都大,而且本就是各家各户财产不均,当按所抢数额尽数分给大家,如若不然,我想族里一定会有意见。”
林朔强压心中怒火:“这粮是我林朔抢回来的,我说分谁就分谁。”此话一出更是炸开锅。
“这粮是我们一起抢回来的,怎么成你林朔抢的呢!”几人有沉默有附和。
林朔指着林功鼻子大骂:“你也不看看,林家后辈精壮男儿又何止百人,林家是大家,不说私藏的兵器,单是县衙批的村民兵武备都够我们抵抗土匪了,林家在村里几十近百户,光是养马的都不下十户,六伯家更是十几匹马,怎不见他儿子林子建出来救他姐!你又有何颜面在此狂言,我们几个出来的时候也是你最不情不愿!”
众人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说话。
“回去连同村里族里大家也好,族里小枝也罢,甚至那几户外姓人,也多少分些粮食,不至于大家都饿死在这个冬天,要是有人怪罪,我爹已死……”说到这林朔哽咽了“有什么责罚我林朔一人担着。”说罢和几人中最年长的四哥快马加鞭去县城欲报官。
待二人纵马一个时辰来到县城,两人拴住马便火急火燎去县衙要报官,没想到这县衙早被围得水泄不通。
“草民胡家村胡谢报官,胡家村匪患猖獗!”“民女吴镇方娟报官,那贼人杀了我丈夫!”“草民报官”“草民报官!”报官着此起彼伏,林朔二人甚至插不上一句嘴。
于是林朔想到一个主意:“四哥,我知道那上石镇有个侠客武艺高强,手下数十勇士更是死士,倘使你能找到他,请速请他来消除匪患,我想大家凑一凑他们的卖命钱也能凑出来。”说罢把自己身上全部家当都给四哥。
“那你呢?”四哥问道。
“我去我那同窗好友家中问询,倘使有了消息我遣人即刻去上石镇。”林朔说道。
就在林朔去那同窗家的途中偶遇一队披甲精骑,林朔也顾不上害怕,冲上前去跪了下来:“将军,草民林家村林朔恳请将军能念林家村千余水火中的村民性命份上,出兵剿匪!”林朔已经做了被将军的侍卫暴打甚至直接以“以下犯上”之罪当街处死的觉悟,可谁曾想领头的长官却说:“快起来,小伙子,我们本就是皇城特遣队,专来剿匪,你现在即刻带我们去林家村,我们自会祝你剿匪。”林朔喜出望外,忘了告诉四哥,便骑马带禁军都尉孙星前往林家村。
到了离村五里便看见火光冲天,靠近一看,果然整个林家村成一片火海,百余贼寇正肆意劫掠,林朔的愤怒和绝望达到了定点。而后便亲手为乡亲们报了仇,再然后便到了县衙,干些杂碎活。
“那禁军都尉?”林朔自顾自说着。
包构见林朔欲说,便两眼放光凑上前去:“快说快说!”
“那禁军都尉,生的雄壮,脸上又带些许沧桑,身骑高头大马,身披金甲,甲下一袭红袍为底衬,腰挂环首刀,手持红樱马朔,头戴头盔,往那一站就是大将军的气场。”林朔说着也在回忆前几天第一次见孙星时的场景。
包构两眼放光:“哇!简直是天兵下凡,要是有机会我真想去他手下,哪怕给他牵马都行啊!”
林朔心中却早已起了波澜:总有一天我也会像房洪一样,随都尉征战四方平定匪患,总有一天我也会像孙都尉一样独领一军,总有一天,我要成为比孙都尉更大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