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章 老道造畜(求追读)
红衣坊。
窗外细雨飘洒,花丛葳蕤,绣楼内光线暗淡,陆迟将窗棂撑竿取走,帘幔便柔滑垂落,遮挡外界天光。
房间内登时漆黑寂静。
红娘子搬来个青花瓷瓶,放在桌前,低声介绍着:
“这就是和尚养的小鬼,自收缴后一直封在此地,还未来得及调教,妾身先去除瓶口封印,诸位稍候。”
青花瓷瓶约莫两尺,瓶身滚圆,瓶口细长,牡丹纹稍显黯淡,瞧着有些年份,是装鬼物的好玩意儿。
元妙真出身道门,最懂道法修行,葱白手指围着桌子画了两下,桌上便金光灿灿,隐约可见符箓浮现:
“我已封困此地,娘子放心出手。”
陆迟觉得此符有些门道,便朝着笨蛋美人询问:
“元姑娘,这是什么符?瞧着稀罕。”
元妙真眨巴着眼睛,轻描淡写道:“我自创的囚牢符,用此符可困住鬼物。”
陆迟面露诧异:“自创?”
元妙真略微思索,继而轻轻点头:“嗯…很难吗?”
“……”
不难吗?
果真是玉衡剑宗的天骄。
陆迟暗暗感叹,人跟人的差距也忒大了,人家年纪轻轻就能自创符箓,而他只能吃度厄古碑的软饭。
端阳郡主见陆迟一副既羡慕又失落的模样,笑吟吟的打趣:
“玉衡剑宗道法精妙,门下弟子皆有门道,你若羡慕,可舍弃浮云观,改投玉衡剑宗,有本郡主做介绍,势必成事。”
“那还是算了吧……”
真要欺师灭祖改投剑宗,那还不如直接吃软饭。
度厄古碑,加点!
陆迟知道端阳郡主不是省油的车,当即转移话题:“快快开瓶吧。”
说话间,红娘子已经除去瓶身封印,小心翼翼揭开符纸,一缕黑雾从瓶中蔓延,带着淡淡腥味。
黑雾试图朝着窗外涌去,但桌面金光飒飒,形成一道透明墙壁,将其封困至此;黑雾只能在桌上凝聚成形,化作一道小小身影。
小小身影约莫三尺,瞧着生前超不过三岁,是个梳着羊角辫的鬼娃娃,显形后便脆生生问道:
“咦?是不是开饭啦?”
红娘子伸手敲了敲小鬼头,嗔道:“还吃呢?和尚不要你啦。”
?
鬼娃娃沉默一瞬,而后竟哇哇大哭起来:“那我怎么吃饭呀?快饿死娃娃了。”
“……”
红娘子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这种局面。
在世人眼底,鬼乃至阴至邪、凶神恶煞之物,动辄便是鬼气森然害人性命,哪里见过这种只知道哭的。
陆迟刚想以力服鬼,却见端阳郡主昂首挺胸,笑眯眯道:
“我们阿矜懂些门道,让她来,你们好好开开眼。”
“……”
元妙真倍感压力,但闺蜜都发话了,只能抿唇凑近,清幽眼瞳浮现思索之色。
就在陆迟以为她要做法时,就见这位女神仙忽然抬起双手,放在脸颊两侧,攥成爪状,水润红唇张开,做出凶猛模样:
“嗷呜~!”
“……”
陆迟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反倒是发财眼睛一亮,见到仙子姐姐模仿老虎咆哮,还贴心的跳到地上,屁股坐下,双爪抓地,仰起脖颈示范:“嗷呜~!”
房间里气氛诡异。
小鬼头眨了眨眼,哭声更大了。
端阳郡主本打算让闺蜜大展身手,免得陆迟被那骚里骚气的红娘子勾着走,结果看到这出,不由尴尬,压低声音道:
“呃…你不是知道养鬼的路子吗?快做法控制它,让它听话。”
元妙真绷着小脸,认真解释:“师尊让我博览群书,我只是看看,玉衡剑宗是名门正派,这我哪会呀……”
“……”
陆迟也不想难为仙子姐姐,当即抬起手道:“还是我来吧。”
端阳郡主干咳一声,双手环胸,胳膊按住沉甸甸的衣襟,神色颇为高冷:“嗯哼。”
陆迟掏出腰间软剑,“啪”一声放在桌上:
“和尚不要你,是和尚坏,现在我们要你帮忙找到和尚,你可愿意?若是不愿,我这把剑正好还没砍过小孩。”
吸溜——
鬼娃娃哭声戛然而止。
端阳郡主面色古怪,没料到哄孩子这么简单,心底有些尴尬,也跟着拍了拍桌子:
“他有食鬼恶癖,像你这般个头,一口能吃八个。”
鬼娃娃瞅着这大胸姐姐,吓得一个哆嗦,羊角辫都竖了起来:
“和尚用血养我,还用一根红线绑着我,现在那根红线断了,但气息还未散去,娃娃这就找……”
………
益州西北百里外。
此山名叫赤练山,因山中多赤练蛇而得名,早年常有猎户、采药人上山,可随着毒蛇泛滥,逐渐鲜有人涉足。
烟雨蒙蒙,山间苔藓湿滑难行,山坳却时不时传来羊叫。
鬼娃娃自红衣坊出来,径直飘到赤练山中,眼下听到羊叫,不由舔了舔嘴唇:
“山里有羊叫,娃娃想吃羊。”
陆迟站在山腰处,呈嫐姿势被挤在中间,皱眉道:
“吃什么吃?就知道吃…这天急风骤雨,就算野羊也不会出来觅食,八成有些问题。”
话音未落,便见前方山道跑出几头肥羊。
一名灰袍老道缓缓跟在后头,身披太极八卦袍,手持拂尘,赶着四头肥羊朝着山上去,山路崎岖难行,老道却如履平地。
那群肥羊也稀奇,身子蓑衣裹的严严实实,就连脚上也穿着鞋,嘴上戴着套子,能咩咩叫出声音,却没办法吃草。
陆迟眯起眼睛,这群羊显然不对劲。
端阳郡主博览群书,当即站出来解释:
“坊间有一邪法,名为造畜,水可解之;他将羊裹的严严实实,连嘴巴都难张,八成是怕雨水解了邪法。”
陆迟对此术有所耳闻,多为妖道所用,不被正道所容,摇头道:
“这招阴损毒辣,正常修者不屑使用,老道指定不是正路,看他周身气息匀称,八成修为不俗,咱们先干正事,回头再替天行道。”
嗖——
鬼娃娃得到指令,当即化作黑雾,朝着羊群方向窜去。
陆迟眼皮一跳,急忙伸手将她拽回:“找和尚!”
“道士好凶。”鬼娃娃委屈道:“那就是和尚的方向呀……”
陆迟原不想跟妖道起冲突,眼见方向一致,只得点头:“行吧……”
总归身旁跟着两名护道童女,就算妖道真有手段,也无需惧怕,大不了老老实实吃富婆姐姐的软饭。
………
赤练山腰。
却说老道慢悠悠赶羊上山,看似闲庭散步,步履却颇有章法,每走一步皆跨出数丈,且衣不染尘。
不消一炷香时间,便来到山头。
山头有座小庙,早年供奉着土地神,后来山中闹了蛇,人迹罕至,庙子也跟着荒废了。
老道抬手敲响庙门:
“笃笃——”
不多时,庙中传来脚步声,继而破旧大门拉开,走出一名和尚,迎面就焦急问道:“秦老道,你可终于来了,老爷子怎么说?”
秦老道将肥羊赶着入庙,狭长眼睛眯起,怒骂道:
“还能怎么说?你真是自作聪明,非要冒险杀了明月,如今镇魔司追查这事,连带着咱们老生意都被查了。”
“老爷子发话了,得给马承渊一点颜色瞧瞧,你去红衣坊蹲着,找机会我们洗了红衣坊,让那位镇魔司司长知道厉害。”
“……”
嘿,这话讲的就跟放屁似的!
平时屠村便罢了,现在还想在镇魔司头上动土?你杀百姓打劫没事,你要动司长家属试试看呢?
老爷子越活越倒退!
和尚瞪大眼睛,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半晌才出腔:
“这事忒冒险了,况且我在红衣坊露过脸,过去岂非自寻死路?你可甭忘了,若不是我及时出手,明月八成就给咱们都卖了。”
秦老道雨天赶羊,心底本就不快,闻言冷声道:
“老爷子让你潜在慧光寺,你贪心不足,非要去红衣坊赌,怪得了谁?连老夫炼制的小鬼都交代了!”
和尚自知理亏,当即换上一副笑面,低声下气道:
“是某家不懂事,老哥哥莫要计较,不过红衣坊不好弄呀,若想给镇魔司上眼药,我倒是有个更合适的法子,听说最近有道士帮着镇魔司,我们不如杀鸡儆猴……”
秦老道也觉得此举冒险,但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有些事儿就算危险,那也得办,便道:
“别瞎想了,老爷子的命令轮得着你置喙?好好办事得了,自有你的好处。”
和尚苦笑道:“我自是听从调遣的,但如何瞒过红衣坊,还要靠老哥哥的手段…这不,最近物色到几头好品相的僵尸,哥哥看看喜不喜欢。”
秦老道面色这才舒缓:“若不是为了这几头僵尸,哪用得着雨天赶羊?累死道爷了。”
“……”
两人骂骂咧咧进庙。
而在庙外山坡处,陆迟隐匿林中,蹙眉望着庙中身影。
鬼娃娃路没带错,那脑门锃亮的光头,赫然是慧空和尚,至于那妖道,多半是同伙。
不过妖道修为不俗,高低是六品,避免被老道察觉,三人并未靠近庙子,而是紧紧挤在石头后面。
老道与和尚的对话声不大,断断续续传入耳中,依稀能辨认大概内容。
端阳郡主腰身前倾,丰腴臀儿翘起,悄悄探出脑袋:
“这回收获大了,听动静不仅跟花魁案有关,还牵扯到其他案子,那秃驴也不长眼,还敢打陆迟注意……”
陆迟鲜少跟妖道交手,不太了解行情,但料想邪门歪道不少,正想着怎么对付,便觉腰间传来温润触感……
低头就见郡主肥臀翘起,天青色劲装绷紧,勾勒出圆润紧实的弧度,正紧贴他的侧腰,隔着布料都能感到紧实弹性……
陆迟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哪敢被这玩意乱蹭,急忙撤了撤身子,结果就撞到左侧仙子姐姐的细腰……
淦。
陆迟被夹在中间,也不好继续动弹,只能老老实实半趴着,轻声道:
“真真姑娘是六品中期,由她对付妖道,至于和尚跟僵尸就交给我,尽量抓活的。”
端阳郡主见陆迟没给她派任务,当即不满:“那我呢?”
陆迟将发财塞到她怀里:“你暂且别现身,暗中为我们护法,我估计老道会有邪法,万一招出小鬼偷袭,你正好出手……”
………
“叮铃铃——”
小庙虽年久失修,但因为背靠山体,支撑还算稳当。
慧空摇动驭尸铃,后院地窖便传来“咚咚”声响,五头僵尸接连跳出,动作熟练、眼底血红,都是老僵。
秦老道面露火热:“好好好…这几头老僵品相着实不错,待我费些功夫,说不准都能练成铁甲尸,算你有些眼光。”
话音落地。
秦老道伸手抓住头肥羊,直接扯掉羊身蓑衣,那羊淋了雨,往地上一滚,竟然化作妇人模样。
老道又一抬手,五头僵尸便朝妇人跳去,妇人惊慌失措,却叫不出声来,眼看僵尸即将咬破其喉,庙门忽然传来气息波动。
“嗯?”
老道猛地转身,只见庙门嘎吱作响,院中林木摇摇晃晃,竟是突然起了大风。
随着风声渐疾,一道鞭影猛地出现。
飓风卷起落叶飞花,遮蔽视线,那鞭影像是条硕大黑蛇,从庙口长驱直入,径直将那妇人卷走。
与此同时。
庙门剑光大作,猎猎剑影好似雷霆,铺天盖地砸向院中,刹那剑波横起,覆盖方圆数十丈,威势又猛又急。
“乾坤一剑?!”
秦老道见多识广,当即认出这剑法门道,不由吃惊。
做他们这行犹如刀口舔血,被人伏击乃是常事,但被人用“乾坤一剑”伏击,还真是始料未及。
慧空知道老道多疑,生怕对方误会,急忙解释:
“老哥哥,这事可跟我没关系,我在这猫两天了都没事……”
秦老道怒声打断:“少给自己脸上贴金,这是玉衡剑宗的乾坤一剑,出手者必定是内门嫡系,跟你有鸡毛关系!”
言罢,秦老道衣袍鼓起,袖中飞出一口钵盂,直接将自己罩在其中,挡住汹涌剑意,同时大喊:
“外面可是玉衡剑宗的道友?老道早年跟剑宗有些——”
砰砰砰——
话未说完,便被数十道剑影打断,那钵盂摇摇颤颤,竟有些龟裂。
慧空没想到秦老道如此不讲道义,关键时候居然只顾自己,当即吓得满院子乱窜,防身法宝都碎了两个,抬脚就踹那金钵:
“这剑宗弟子个个正义凛然,肯定不会跟咱们这些邪魔外道为伍,套近乎没用,你倒是先让我进去呀!”
秦老道不想跟道门嫡系爆发冲突,但见对方一言不发,只哐当攻击,也只得心一横,咬牙道:
“若是再不收手,可别怪老道不讲道义,待会——”
咔嚓……
金钵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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