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投桃报李
周凡到了目的地，隔老远就听到小姑娘的哭声。
再走近一看，小小的一个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妈，我要妈妈，我想妈妈，我不要新妈妈……”
“花花。”周凡走过去，“外头冷，快和叔叔回家吧。不要冻感冒了。”
“叔叔，我爷爷奶奶要给我找后妈，我不要……呜呜呜呜”花花搂着周凡的脖子，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晶莹的泪珠。
“这，”周凡没说什么，这是人家的私事，自己一个外人管不了。
“有新妈妈也挺好啊，至少有人会照顾你。”周凡安慰道。
“我不要。爸爸会不开心。爸爸不想要，花花就不想要。”花花奶声奶气的哭着道：“娶了新妈妈，爸爸就不想活了。”
“啊？”周凡有些震惊。
周凡知道陈友善和李炮是青梅竹马，两个人从小一直玩到大，后来年龄到了就顺理成章地结婚了。
从小到大的情谊自然非比寻常，可为了媳妇儿去死……反正周凡做不到。
周凡抱起花花往大队长家里走去。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一片。
“没找到花花啊，我去了好几家有孩子的人家，都说没见到花花！那么小的孩子能去哪里啊？”陈福媳妇李招娣急的直拍大腿。
“那能去哪里？挨家挨户的找，孩子小，走不远啊！”陈福急的脸上的皱纹都褶在一起。
屋子里的媒婆和来相亲的女孩子一脸尴尬地站着。
本来是来说亲的，没想到还将人家小孙女气跑了，这样可不好啊。
待周凡推开院门，李招娣看到周凡怀里的孩子，连忙跑过来将花花抱到怀里。
“花花，大早上你跑哪里去了？你可让奶奶着急死了。”李招娣拍了下陈花花的屁股。
陈友善从隔壁的院墙跳过来，脸色阴沉，一把夺走李招娣怀里的花花，“妈，我说了，我不娶媳妇，孩子不想要妈妈，你们老两口为什么不尊重我的想法？”
“你闭嘴！”陈福气的扬起手里的棍子，吹鼻子瞪眼睛，“不娶媳妇，你才25岁啊，难道你想打一辈子光棍？你想让花花一辈子都没妈？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喜欢不喜欢，爱不爱的，我不懂！今天人姑娘来了，我和你妈妈相中了，那你就要娶媳妇！我让你看了那么多姑娘了，你都说不同意，现在我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了！”
“我不结婚！”陈友善看着父母，抱着花花然后神色冷漠地回了屋子。
陈友善一走，媒婆也找机会带着女孩走了，周凡赶紧脚底抹油要走。
不料这个时候陈福却叫住了他。
“周凡，你过来一下，我想和你说说话。”陈福一脸疲惫。
“嗯，好。”
周凡进了屋子，李招娣给他倒了一杯糖水，然后抬起袖子默默抹泪。
“周凡，我儿媳妇才死了半个多月，我就着急忙慌地要给儿子找新媳妇，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很过分？”陈福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
“这，”
是有点过分吧。
周凡摇头，“你应该有你的理由。”
“周凡，看在你心好的份上，我想和你说点实话，我一把年纪了也不怕你笑话。
我儿子他啊，为了我那死去的儿媳妇喝过农药，还在房梁上吊过绳子，要不是我和老伴还有花花看的严，他说不定现在就没了呢。
我和你婶子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啊，那棕熊打不到，他心结不解，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啊，我和老伴这不才想着给他再找一个媳妇么……”说到最后，陈福背过身去，眼眶通红。
这话听的周凡心里也是一紧。
陈友善这个状态除了和媳妇感情深外，还有就是现在的陈友善或许已经有了心理疾病了。
这年代的人对心理疾病其实没什么认识，有的人遇到难以跨过去的坎后天天郁郁寡欢，可能大部分的人都会觉得是他脆弱，是他没有抵抗力，就是一点小问题，怎么就能扛不过去呢？
可很多时候，也不是他们不想自救，是有一条无形的绳子在拉扯着他们往深渊里面沉。
“周凡，我听说你现在打猎挺厉害的，都能一次打好几头黑瞎子了，你能不能……试着打一下那头棕熊？村子里好几个猎户都去打了，可都没打到，儿子这样，我和你婶子也是没什么办法了。
叔求求你试着打一下，不用拼命，就是在山里逛荡看到了，你下山来找人都行……”陈福声音哽咽。
本来是一队之长，可现在看着却有些卑微。
“我尽力吧。”
周凡看着面前的大队长，又想起大年三十那晚，陈福哪怕和媳妇吵架也要给自家送高粱米的事情。
明知道当时的周家就是无底洞，可陈福也愿意给高粱米，高粱米不多，可恩情无价。
“你放心，我儿子原来说的话永远有效。你要是真打到了那头棕熊，开货车的工作给你，1000块钱给你，我儿子只要那头棕熊。”李招娣自觉在借高粱米的事情上做的不太地道，忙在旁边补充。
周凡点点头，出了屋门。
等走到大门边上，他回头就看到了陈友善站在院子里，他怔怔地看着晾衣绳上一个花手绢发呆，眼神空洞，灵魂好似离开了他的躯壳一样。
而屋子里陈福低垂着脑袋，肩膀一直在抽动。
大早上的，心情还给弄沉重了。
周凡要回家，路过知青点的时候，吕晓燕正在院子里梳头呢。
见到周凡，吕晓燕先是一愣，然后犹豫片刻喊道：“周凡，你过来！”
“怎么了？”周凡问道。
今日吕晓燕穿了一个红色的花棉袄，脸上似乎抹了胭脂，皮肤白里透着粉，像水蜜桃一样娇嫩。
“那个，我早上做了饼子，你要不要吃？别多想啊。上次你给我的熊肉我焅油了，熊油做的饼子不错，我也是投桃报李。”吕晓燕笑着说道，神色有些傲娇。
周凡还没开口，吕晓燕又补充道：“想来你也没念过几年书，应该不知道投桃报李什么意思，不用在意，反正我就是礼尚往来。”
“行，那你给我尝一个吧。”周凡说道。
都说熊油做的饼子软和，周凡还没吃过呢。
“你等着。”吕晓燕快走几步回了屋子。
等进了屋子，她见王丽丽也在屋子呢，吕晓燕从柜子里掏铝饭盒的时候都神秘兮兮的，还用衣服挡着，生怕王丽丽见到了发问。
出了知青点，吕晓燕做贼一样从铝饭盒里掏出一个熊油饼，“拿去吃吧，别说是我给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两有啥关系呢。”
说完吕晓燕又从兜里掏出一张黄油纸，将熊油饼认真的包了起来。
“谢了。”周凡接过饼子，笑着说道。
“不客气。”
吕晓燕先转过身子，回屋后不自觉地照了照小镜子。
还行，牙上没有菜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