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坚持不下去了，我想回仙界
临安殿，观尘镜前。
凡尘浊世如画卷铺展，镜面映出林小雨苍白的面容，她被迫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围观的仙娥们神色各异，窃窃私语在殿内回荡。
“区区凡人，竟敢如此折辱仙子！”一位红衣仙娥怒斥。
“可……可她如今被封了仙魂，与凡人无异啊……”另一名青衣仙娥怯怯开口，手指绞着衣带，眼中满是惶然。
她名青蘅，本是瑶池一株仙草化形，从未涉足凡尘。
镜中景象让她瑟缩了一下，仿佛那冰冷的医疗器械下一刻就会刺向她。
“凡人界竟如此可怖？”一位年幼的仙侍颤声问道，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若无仙法护身，岂不是任人鱼肉……”她的话引来一片沉默。
许多仙娥生于蓬莱，长于琼楼，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角落里，一位紫衣仙官说道：“下凡是她自己的决定，大家可别忘了她之前强占命格，让一个三世为善的女子魂魄，孤零零的在枉死城游荡。”
“我说错了吗？”
“既然选了这条路，苦果自然得自己咽。仙子？没了法力，在凡人眼里不过是个疯女人罢了。”
殿内霎时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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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几日里，医院变本加厉地尝试各种方法刺激林小雨的记忆。
电流穿透神经，药物注入血液，冰冷的仪器贴满她的额头，强光照射瞳孔……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
第七次电击治疗结束。
林小雨被扔回病床，散乱的发丝间还缠绕着电极贴片。
她双目失神地望着窗外，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一具被抽走魂魄的躯壳。
林小雨真的后悔了。
她不想再待在凡界了。
冰凉的泪滑过太阳穴，洇入鬓角未干的冷汗。
那些泪珠里映着破碎的影像——是披香殿的雕花窗棂，是瑶池的粼粼波光，是她在仙界时最寻常不过的晨昏。
林小雨忽然想起披香殿的晨曦。
那时的天光总是带着慈悲的温柔，当第一缕金光穿透九重云海时，琉璃瓦会泛起七彩的虹晕，像是把整个天河都揉碎了铺在殿顶。
她最喜欢赤足踏过被朝露打湿的玉阶，白玉沁凉的触感从脚心直达灵台。
她拂过之处，沉睡的优昙花会次第绽放，每一片花瓣都托着晶莹的仙露。
“再加一剂神经兴奋剂。“白大褂下传来冷漠的指令。
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回响。
她看见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在调配药剂，针管里淡蓝色的液体泛着诡异的光。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她幻觉自己回到了瑶池边的碧梧阁。
那里永远飘着混有蟠桃香气的雾霭，连最普通的洒扫侍女都能用云帚聚拢星屑。
她记得自己常倚在朱漆栏杆上，看仙鹤衔着朝霞掠过水面，鳞片般的云霞会落在她的衣袖上，化作点点金粉。
林小雨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
她想回仙界，想回到那个云霞满天的地方。
那里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没有冰冷的金属器械，没有这些穿着白大褂的凡人用看实验品的眼神打量她。
她甚至开始怀念星君严厉的训斥。
若能回去，即使不做披香殿的掌事，哪怕只能做个洒扫庭院的侍女，她也愿意。
不过此时这都是奢望。
林小雨缓缓支起身子，每一处关节都像是被灌了铅。
她颤抖的手指摸到床头柜上的剪刀，金属的寒意顺着指尖爬满全身。
剪刀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光，刃口处凝着一滴将要坠落的水珠——不知是未干的消毒液，还是她方才滴落的泪。
她将剪刀抵在腕间，青紫色的血管在透明皮肤下微微跳动。
只需稍稍用力，就能结束这具肉身可悲的囚禁。
可就在刃尖触及皮肤的刹那，耳边忽然回忆起玉帝的话。
许她这一世凡尘生活。
若是她自杀的话，到时候会罪责加重。
握着手中的剪刀，林小雨犹豫了。
“想死？“她对着虚空嘶哑地笑，声音像是从破旧的风箱里挤出来的，“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此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方芸带着未消的怒气走了进来。
她刚刚在玛德琳女士那里被训得抬不起头。
“连个失忆症都搞不定？“
“方，我要看的是那份合同书，是那个香方，不是你的医疗实验报告。“
方芸扯松了领口，珍珠纽扣崩落在地。
她带着满腹郁气推开门，却看见林小雨半倚在床头，右手握着剪刀，左手掌心正缓缓渗出一道刺目的红。
血珠顺着少女纤细的手腕蜿蜒而下，在雪白的被单上绽开几朵妖艳的梅花。
林小雨却恍若未觉，原来方才不知不觉中，已划破了她的掌心。
“你干什么！“
“徐主任！快来人！“她扑向床头铃。
医护人员冲进来时，林小雨依然保持着雕塑般的姿势。
剪刀被人夺走时，金属与瓷砖相撞，发出“铮“的一声清响。
“只是皮外伤。“徐主任包扎时低声汇报，“但病人有些抑郁倾向...“
方芸暂且压制住内心的愤怒，她看着眼前双眼无神的女孩，觉得也许是自己逼得太紧了。
若是刺激的林小雨自杀了，那么她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之后的五天里，医院没有再派人来逼她做那些痛苦的检查，也没有医生拿着冰冷的仪器在她身上来回测试。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走廊里护士们轻柔的脚步声。
一日三餐按时送到她的床头，虽然是寡淡无味的病号餐，但至少没有人强迫她咽下那些让她作呕的药物了。
林小雨难得清闲。
她靠在枕头上，仔细想了想，这五天竟然是她来到这具凡人身躯后，过得最舒适的日子了。
第六天清晨，病房的门被推开，方芸再次走了进来。
“林小雨。”她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你的情况已经评估过了，这个病……很难恢复，医院也尽力了。”
“我也不抱期望帮你找回记忆了，不过此次住院的医疗费需要你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