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醉酒
夜空如墨,银月如玉。
少年负手望月,发丝飞舞,正如他现在的心境,看似平静实则充满期待,焦急的等待最终结果的揭晓。
“如何?”周少山突然开口。
一个黑影凭空出现在少年身后,跪拜行礼。
“回禀公子,鬼娘伴做侍女已经验过了,玉公子是货真价实的男子,并非女扮男装。”
宋鸣低声回答,声音中也充满了失落。陪着公子一路走来,他知道那个人在公子心目中的位置,当年他虽然和公子一起为她收尸,帮她下葬,但是心中还存有一丝丝的奢望,希望那个如谪仙般的人还活在这个世上。
当公子怀疑玉方舟是她时,他也有一瞬的动摇,说不定呢?也许呢?
就抱着这一丝丝的侥幸,他陪着公子演了一出戏,把他灌醉,让擅长易容伪装的鬼娘亲自查验,结果……,虽然意料之中,终究让人心生悲凉。
“不是她?竟然不是么?”
周少山喃喃自语,仿佛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了,他扶着窗棱缓缓坐下。安鸣见状急忙起身,倒了一杯热茶塞入他手中,茶水的温度渐渐的将他拉回人间,五感渐渐回笼,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哑声问道。
“还有什么事?”
“公子,于老三出事了。”
“什么?仔细说来。”
周少山表情一凛,危机感让他头脑瞬间清醒。于老三是他安排在城外三十里的暗哨,几年来一直替他打探消息,七日前突然失踪,即便派出暗探多方查找依然毫无线索,真的出事了。在这个时候出事,不得不让他多想。
“是,三日前,一个猎户偶然在山中发现了于老三的尸体,便报了官,李晋林带人勘查现场,并把尸体带回验尸。由于他并不知晓于老三的真实身份,只当做普通刑案办理,于老三并无其他亲眷,尸体现存放于县衙的冰窖中。”
“发现尸体的猎户查了?”
“李晋林已经派人查过了,没有可疑。”
“再查一遍,查的细致点。”
“是。”
“凶手有何线索?”
“经过调查,目前有人看到最后一个跟于老三接触的是个小和尚,叫净真,就是……。”
“是他?他是凶手?”
“尚不确定,李晋林询问过净真,据净真交代他离开时于老三还活着,而且在他之后还有客人进入茶棚,但这些只是净真的单方表述,并无其他人的证词佐证。而且净真也形容不出后来人的样貌和衣着,所以……”
“所以,目前第一嫌疑人还是净真!”
“正是。”
“既如此,为何不将净真收押?”
“回公子,净真乃广安寺慧行大师的弟子,那慧行大师是皇上的密友,因此……”
“呵!密友!”
周少山不屑的撇了撇嘴,不知是说慧行大师还是说当今皇上。
“玉方舟为什么会跟净真在一起?”
周少山更加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看两人相处的情况,净真也不知道玉方舟的姓名和来历,两人应该也是在狄枫城相识,只是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呢?
“玉公子自今日出门起,三个时辰内经历了大大小小几十场意外,不过玉公子都恰巧躲过,而且还……”
宋鸣一瞬间失言,歪着头仔细回想暗哨们传回的消息,不知该怎么形容。
“公子,属下不知该如何说……,明明是杀手们布下埋伏,制造各种意外,结果玉公子不但没死,反而还得了不少的……嗯,好处,比如猎物,甚至有一个杀手将身上所有的财帛都交给玉公子,这……”
“哦?竟有此事?也就是说玉方舟就是江湖盛传的天下第一单的目标?”
“正是!但奇怪的是,玉公子似乎早已知晓,不仅能够轻松的破解陷阱,还把杀手们耍的团团转。目前已经有不少人撤离,只剩一小部分奔走,憋着要出口气。”
“哈哈……哈哈……”
周少山哈哈大笑起来,笑弯了腰。宋鸣眼中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
“玉公子就是这时遇上了被衙役追赶的净真,然后被净真牵连,进了县衙……”
“哈哈……,安排下去,让李晋林想办法把他留在狄枫城,不管他来此地所为何事,我要让他留在这里。”
这么有意思的人还是第一次碰到!
“派人盯着,看看他俩今晚有什么可疑的行为。”
“是”
宋鸣领命,轻手轻脚的退出,少年白衣如玉,跳动的烛火给他蒙上一层温润的光辉,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含笑意,这么鲜活的公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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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方舟目之可及的地方都是灰蒙蒙的雾气,没有光,他尝试伸出手去,一场空。
这里是哪里?他努力睁大眼睛,依然什么也看不到。他摸索向前,永远没有阻碍,不知走了多久,身边依然是灰蒙蒙的迷雾重重。
“有人吗?有人在吗?”
他尝试喊叫,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没有回声,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他急促的心跳声和不知哪里的喘息声。
玉方舟捂嘴屏住呼吸,试图寻找喘息声的来源,却绝望的发现它来自四面八方。
突然一个柔美的女声穿破重重迷雾喊着他。
“醒来啊,你快醒来!你醒来啊,你快醒来!……”
一声叠一声,声音越来越急迫,越来越大声,层层叠叠像急躁的鼓点响彻耳畔。玉方舟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四处奔走的寻找着,喊着。
“你是谁?你在哪里?……你是谁?……你是谁!”
玉方舟大喊着坐起来,额头冷汗密布,他抬手扶住嗡嗡作响的脑袋,警惕的观察。
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简单甚至简陋,不大的空间里只有光秃秃的桌椅,再无没有其他家具。自己睡的床也只是简单的床板,整个房间唯一值钱的便是盖在身上的被子,触之顺滑细腻,随着他的起身滑落而下,应是极好的料子。
“啊……”
甫一动便觉头痛欲裂,玉方舟忍不住痛呼出声,双手捂住脑袋。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昨晚……昨晚与周少山,净真一起……,后来……后来……记不起来了。
“你醒了。”
周少山端着一碗醒酒汤推门而入,
“那花酿虽甜,但后劲极大,你又是第一次喝酒,可能会难受一会儿,先把这醒酒汤喝了,会舒服一点。”
玉方舟皱眉,忍着头痛欲裂伸手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
周少山看着他狰狞的表情,豪放的做派,眼中平添一抹失望,又有一丝苦笑。
他哪里像女人,纯纯的爷们,也不知自己之前发了什么疯,竟然会怀疑他是女扮男装!
理智上他知道那个女孩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但是那日一见到那黑衣少年,如此熟悉的感觉,便抑制不住的疯狂念头,果然三分像她便叫人疯狂吗?
“怎么了?”
玉方舟见周少山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发呆,仿佛万千蚂蚁附身般毛骨悚然。
“没事,只是觉得你像一个故人。”
“呵!”
玉方舟翻了个白眼,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