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崔川（求收藏，求追读）
瞧着仍蹲坐在陈老汉坟头前的李牧，崔川吸溜几下鼻涕，双手扭捏的背在身后，表情讪讪。
实则打从昨日他将棺材送来之后，便始终都没有离开陈家，渴了就去井里打些清水，饿了便啃两口酸涩的干粮顶一顶。
这一呆，便到了现在。
刚刚见李牧同赵庚在那边吃肉饮酒谈天说地，倒是叫他好生眼馋。
“怎么还不走？”
李牧没去看他，只是从烧鸡上扯下块大腿，随手朝着后方丢去。
那油滋滋的鸡腿落在地上，滚上几圈沾了枯草泥灰，崔川却丝毫不嫌，一把捡起在腋下蹭了蹭便狼吞虎咽往嘴里送去。
“唔，没处去。”
一边大口啃着鸡腿，崔川一边答道。
他是个乞丐，本就四处为家，这个回答倒也合情合理。
然而，李牧的脸色却不那么好看，眼角蹦了蹦，甚至多了几分怒意。
“那你怎的就好意思留在这里，不怕夜里被鬼缠身么？”
李牧面色阴沉，终于回头看他了，按在青锋上的右手几次想要抬起。
崔川：“……”
他顿时怔住，举着鸡腿口中衔着肉，半晌都没有咽下去。
许久后，崔川方才低下头，眼中有泪花闪烁，颤抖着小声道：“我没想害他，没想过…我只是……”
“你只是见我有几分本事，似是个有机会能帮你报仇的，便故意引我去了隔壁！”
李牧腾然起身，眸光森冷，声音中充满杀意，：“我也的确没叫你失望，帮你斩杀了他们！”
“可陈老汉呢，他就活该去死吗？！”
李牧一步步向他走去，每向前一步，崔川便紧张的后退两步，眼神中满是惊慌，：“不，不是这样的恩人……我，我没有故意……”
“我…我是故意的，可……可那时候的陈老汉已经撑不住了啊！”
他后背已经抵在了墙上，退无可退，脚下一滑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脸色煞白，痛哭流涕。
“陈老头是个好人，我从没想过要害死他……”
“就算当时恩人找对了地方，其实他也活不过来了…！”
李牧的手不断颤抖，双眼泛红。
其实当日在进了那幢无人的宅院时，他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而后来崔川那一句无心的‘为小人报仇了’，更加做实了他的猜测！
从始至终，这个小乞丐分明都知晓陈老被关押的真实方位，只是他为了私心，故意引李牧去了他处。
这时，崔川已经跪了下去，面朝着陈老汉坟茔的方向不断磕头。
猩红的血很快便浸透了他额下的土地，崔川泪如雨下，断断续续说道：“小人原先实则不是乞丐，父亲是和陈老头一样的善人，他还是个先生，教了几十人开蒙，在城内备受敬仰……”
“小人还有个姐姐，姐姐漂亮，本到了年纪已许人婚配，可不知怎的偏偏被薛贵瞧上了！”
他仍在磕头，可声音中已然多了几分恨意，：“这条差狗在姐姐大婚当日抢亲，就关在那院子中，家父多次尝试理论，不惜掏空家财，可最终却被薛贵一掌活活打死！”
“母亲郁郁，病死卧榻……”
“后来，等我再见姐姐时，已是三个月之后，她被人蒙上了层草席，丢在了外边…我……呜呜呜我只用手指轻轻一碰她……
姐姐就像是被虫蛀了似的，酥碎掉了！”
“那时小人就发过誓，一定要宰了这些畜生！让他们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将这一切说完后，崔川像是用光了全身力气，瘫软的趴在了地上，泪如雨下抬头看向李牧，：“……是恩人让小的大仇得报了。”
“小人……多谢恩人。”
“故事不错，可惜这与你有意骗我，害死陈老没多大关系。”
整个过程中，李牧并未打断，直待到崔川说完，他这才冷冷瞥了地上那滩血渍一眼，语气仍未见丝毫改善。
“我……不，小人没害他……！”
崔川急道：“进了那院子没人能活，恩人去之前陈老头就已……”
话才说了一半，他便瞧见李牧冰冷的眼神射来，顿时不再吭声了。
菜地里，只剩下傍晚的斜阳洒过。
许久之后，崔川才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露出一抹惨笑。
“恩人的意思我懂了。”
“您让小人大仇得报，这条命便是恩人您的了，既然恩人觉得小人骗了您，那……”
“您便动手杀了小人吧！”
说罢，他向前挺了一步扬起脖颈，紧闭双眼，身体在不断发抖。
青锋在李牧手上，已经从剑鞘中出了半分。
以他如今引气二重的修为，只需要动动念头，便可瞬间将崔川的脑袋摘下。
甚至都不会让他感到疼！
然而，思虑片刻后，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锵！”
长剑归鞘，对面的崔川也登时睁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李牧，颤抖道：“恩人……恩人不杀我了？”
“你死于我无益。”
李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徐徐开口：“不过你欠陈老的，不能不还。”
“恩人请说，小人的命自此之后便是恩人的，随时可取！”
闻听李牧并不想杀自己，崔川顿时反应过来，再表忠心，：“恩人想让小人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小人绝不犹豫！”
“呵。”
李牧嗤笑一声，道：“希望你不会后悔你说的话。”
“绝不！”崔川昂起脑袋，脸上一片决绝。
“吕府，你敢去吗？”
“吕府？”
果然，听到这两个字的崔川瞬间如遭雷击，脸色骤变。
显然即便是他，也多多少少听说过吕府的恶名了！
做乞丐这几年，他见了不少人，身边好多和他一样的乞丐，总会在某一天莫名其妙的失踪，后来日子久了他渐渐听说，失踪的人大多都被吕府捉了去，做什么‘药豕’……
虽不明白药豕是何含义，可崔川却也觉察这不是好事，整日东躲西藏，就怕哪一天自己也步了后尘。
李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他，这也是他在见到崔川后的临时起意。
自己在明，而对方在暗，若是如今能有个帮手进入吕府，打探一下里面的消息，这对李牧而言再好不过。
短暂的迟疑过后，崔川使劲儿咬了两下牙齿，随后猛地点头，：“小人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