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章 旧屋新泥
骂我其他的也就忍了,竟然还敢骂我爹妈,听到王秀花的咒骂,我转身走到她面前,给她来了一套爱的抚摸,直到她捂着嘴不敢说话以后我才离开,全程没有多说一句话,人话是说给人听的,对于有些人,干就完了,不用浪费精力和他们说废话。
将所有东西放到门口,其他人都去忙了,我站在门口,看着落败的房屋,到处充满着爹娘的身影,因为这具身体的原因,我心中竟也有些落寞。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檐角惊飞的麻雀扑棱棱掠过发梢,抖落几片陈年积灰。我攥着铜钥匙的手顿了顿,门缝里溢出的潮湿霉味裹着记忆扑面而来——榆木桌腿歪斜的划痕是七岁那年打翻糨糊桶留下的,西窗棂断掉的第三根木条下还卡着我用草茎编的蝴蝶,如今枯黄蜷曲得像是风干的眼泪。
“得先通通风。“我将褪色的靛蓝包袱搁在石阶上,发狠扯开所有蒙着蛛网的窗屉。四月的阳光斜斜切进昏暗,照亮空中翻涌的尘埃,恍惚间竟似阿娘扬面粉时飘散的金色雾霭。
收拾灶房时在陶瓮底摸到半袋发芽的麦种,青白色嫩芽倔强地穿透麻袋缝隙。我用井水浸湿帕子裹住它们后,转头就瞥见墙角倒扣的竹簸箕,忽地想起穿越前阳台上那盆总养不活的薄荷。或许这次能试着在屋前垒个花圃?把后院那片长满荠菜的荒地翻成菜畦,再沿着篱笆种上忍冬藤......
说干就干,先把今晚睡的房间收拾出来。作为新时代新青年,我江小满可是实干家!
正当我踩着吱嘎作响的竹梯擦拭房梁,陈年蛛网混着香灰簌簌落在衣服上。褪色的神龛后突然滚出半截螺钿发簪——孔雀蓝的贝壳片脱落大半,露出里头发黑的桃木芯子。她摩挲着簪头模糊的忍冬纹,想起这是十岁那年阿娘去县城做生意时带给我的,当日簪尾还缠着新嫁娘用的红丝线。
修补西窗时发现裂缝里卡着片风干的橘皮,指甲盖大小,蜷曲如月牙。定是阿爹咳疾发作那几年,年幼的江小满偷偷塞进窗棂缝隙的。虽然原主已经去世,当这具身体回到熟悉的地方时,细小的记忆不断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先用熬化的蜂蜡混着碎麻填补缺口,又翻出几张泛潮的宣纸重新裱糊。等到身体修养好以后,再重新翻修整个房间。待刷完第三遍桐油,薄如蝉翼的窗纸透进蜜色光线,竟比琉璃罩子还亮堂三分。
灶房屋顶漏雨处积着圈圈水痕,像褪了色的年轮。踩着条凳更换腐椽,榫头咬合时震落梁上一包用油布裹着的物件——打开竟是捆扎整齐的十二色绣线,孔雀羽捻的金线依旧熠熠生辉,底下压着张泛黄的洒金笺,阿爹笨拙的楷书写着“囡囡嫁妆“。看着泛光的金线,我觉得有点不符合常理,为何一个普通的乡村小贩会有这么昂贵的东西,留给姑娘做嫁妆。
疲惫的身体不允许我再想下去,看着简单收拾出来的房间,先随便做点吃食,吃完休息,这具身体需要静养。
晚上躺在床上,规划着以后该怎样存活下去,四月正是春种的时候,赶紧养好伤还得去种点小麦和蔬菜,小麦种子已经有了,得想想办法找点菜种子........不知不觉间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等到第二天太阳高挂空中时,江小满才睡醒。
看着从门缝和窗户里透进来的阳光,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还好昨天从张家把东西都带回来了,今天早饭就煮个红薯和鸡蛋吃,营养又健康。也不知道没有粮食的张家今天吃什么,想想就开心。
吃饱饭,头上的伤昨晚睡之前抹了草药,包也小了一点,没那么疼了。吃饱喝足开始干活,有房有地,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不用当牛马的生活太有盼头了。
今天先把院子里杂草除一除,铁锄太久没用生锈了,用起来有点废人,过几天还得准备几个趁手的工具。一直忙到晌午,草才差不多除干净,将拔下来的草都堆到院子西北角,以后再买点小羊羔,牛犊来养。
晌午吃过饭,休息一个时辰,前主长期吃不好饭,导致这具身体比前世脆皮大学生还弱。
下午先去找刘叔打两个农具,刘叔家在村口,走过去还得一段距离,正好熟悉熟悉当地环境。眼前是一片我从未见过的田园风光。远处青山如黛,近处稻田连绵,几个农夫正弯腰劳作。更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隐约可见。没有电线杆,没有柏油路,没有汽车鸣笛...只有最原始的自然与农耕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