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跳终止时》

沈清棠的子宫在杀人。

金属丝从她太阳穴抽离的瞬间，养心殿地宫突然剧烈震颤。井水中的全息影像像接触不良的电视屏幕，疯狂闪烁着一个画面——

白发苍苍的她自己，正用手术刀剖开孕妇的肚子。

孕妇在惨叫，而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笑：“再试一次……这次一定能造出完美的T-307……“

“关掉它！“沈清棠捂住耳朵，可那声音直接在她颅骨里回荡，“系统！立刻终止记忆投射！“

「指令拒绝」

「终极协议激活：轮回永续」

萧云瑾突然掐住她后颈，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颈椎：“看清楚，这就是你追求的永生！“

他的瞳孔泛起实验室试剂般的幽蓝，沈清棠眼前炸开更多记忆碎片——

永昌七年隆冬，她穿着白大褂给少年皇帝注射药剂，看着他浑身血管爆裂。

永昌十三年盛夏，她亲手将夜九枭绑在青铜树上，用铁钩挑出他的水晶心脏。

还有三天前……

她在实验室点燃乙醇桶时，墙上日历赫然写着2033年！

“不可能……“沈清棠牙齿打颤，“我明明刚从2023年穿越……“

“因为每次轮回，系统都会把你的记忆重置到最初。“夜九枭把玩着铁扇，扇骨突然弹出一根注射器，“小神医，你其实已经一百零三岁了。“

沈清棠猛地推开萧云瑾，后背撞上青铜井沿。腹中胚胎突然发出高频尖啸，震得井水溅起三丈高！

水珠悬浮在空中，每一滴都映出不同时期的“沈清棠“——

二十岁的她在哭，三十岁的她在笑，五十岁的她举起手术刀，八十岁的她……

正在啃食实验体的手指。

“啊——！“

她发疯似的抓挠腹部，想把那个该死的胚胎挖出来。指甲划破皮肤时，流出的却不是血——

是蓝色的量子液！

萧云瑾的心跳停止了。

沈清棠发现这件事纯属意外。她正挣扎着想逃离地宫，突然撞进皇帝怀里，脸颊贴上的胸膛冰冷寂静。

“陛下？！“

夜九枭啧了一声：“量子纠缠效应，你子宫里的玩意儿在抽干他的生命。“

他铁扇翻转，露出背面刻着的字：

「T-307-1号实验体：萧云瑾」

「能量来源：操作员沈清棠」

「剩余续航：11分34秒」

倒计时还在跳动。

34秒…33秒…32秒……

“什么意思？“沈清棠声音发抖，“陛下是……机器人？“

“比那糟多了~“夜九枭掀开萧云瑾的衣领，露出颈侧发光的条形码，“我们是量子态永生体，靠吸食你的愧疚感活着。“

仿佛验证他的话，皇帝突然咳出一团蓝色胶状物。那东西落地变成迷你青铜树，树上挂着个袖珍培养舱，里面漂浮着——

缩小版的沈清棠胎儿！

“每次你重启轮回，我们就会退化回初始状态。“夜九枭戳了戳那个胎儿，“陛下现在快变回受精卵了哦。“

沈清棠看向萧云瑾。

皇帝的脸正在融化，像高温下的蜡像。皮肤剥落后露出的不是骨骼，而是密密麻麻的电子回路。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

左眼是萧云瑾的漆黑瞳孔，右眼却是她实验室的显微镜目镜！

“系统！“她嘶吼，“停止轮回！立刻！“

「需支付代价：永久删除操作员记忆」

「是否确认？」

沈清棠僵住了。

删除记忆意味着忘记所有罪行，也意味着……

“陛下会彻底消失。“夜九枭突然正经起来，“量子态生命体依赖观测者存在，如果你忘记他——“

倒计时跳到00:00。

萧云瑾的身体像被击碎的全息影像，开始分解成蓝色光点。

沈清棠做了件疯狂的事。

她抓起夜九枭的铁扇，狠狠捅进自己小腹！

“你干什么？！“红衣妖孽大惊失色。

“量子纠缠是吧？“她忍着剧痛搅动扇骨，“那就……同归于尽啊！“

胚胎被金属刺穿的刹那，整个地宫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井水沸腾着喷向穹顶，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双螺旋结构。

「终极协议覆写中」

「记忆锚点破坏」

「轮回终止程序启动」

沈清棠倒在一片蓝光里，看见无数记忆碎片从体内飘出：

八岁第一次偷实验室钥匙；

二十五岁在《自然》期刊发表基因编辑论文；

三十三岁接受军方“永生计划“邀约；

七十七岁……

亲手制造第一个萧云瑾克隆体。

“原来我才是怪物……“

她伸手想抓住飘散的光点，却摸到一双冰凉的手。

萧云瑾正在消失，但他的手指死死扣着她的手腕：“记住……下个轮回……选不同的……“

后半句随着身体一起消散了。

夜九枭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电子杂音：“漂亮！老子终于能退休了！“

他的水晶心脏从胸腔跳出，在半空炸成烟花。

沈清棠最后看到的，是井水映出的自己——

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手里握着带血的手术刀。

“下次……“她对自己说，“一定做个好人。“

黑暗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