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为人鱼肉
“我去给姑娘拿擦伤的药。”
郭嬷嬷转身离开。
玉蝉半跪在姜若锦床前,两眼微红,她从前便胆小,姜若锦记得小时候玉蝉摔碎了她最爱的木兰玉簪,她便吓得一个人躲在柴房一天一夜。
这样一个胆小的人,前世,却为了护住自己,撞上刺客的利剑,只为给她求一条生路。
姜若锦将玉蝉拉到自己的身边,“怎么还哭了?我这手只是不小心划伤了而已,不严重。”
玉蝉垂着头叹气,“都怪奴婢,昨夜奴婢就该留在门口。”
“是我要你回避的,又怎么能是你的错。”
姜若锦笑了笑。
忽而,院外传来侍女的嬉笑声。
“她还在睡,竟敢以这种模样自诩为大家闺秀?”
“小声点,别让她听到。”
“刚进府就想摆主母架子?我听说裴大人昨晚根本没留宿,新婚之夜都留不住夫君,真是丢脸。”
这些话说难听又刺耳。
玉蝉心里的怒火无法压抑,“她们怎敢如此放肆?我这就叫郭嬷嬷来!”
“站住。”
姜若锦抬眸看向玉蝉,深吸一口气,心中冷静下来。
她知道,如果这几个侍女绝不是个例,任由她们放肆言论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裴府里上下几百口人,岂能一一教训?
既然重活一世,姜若锦决计不会再糊里糊涂的活着,为人鱼肉。
姜若锦淡然道:“将府里的下人都叫到我院里来。”
六月春光和煦,阳光透过树枝洒下,院中几株盛开的紫藤垂挂在廊檐下,紫色的花朵如云似烟,轻盈地摇曳着,香气四溢。
庭院正中央摆着一张红木官帽椅,姜若锦端坐着。
着了一件青色的素雅长裙,头发束成简单的玉簪髻,几缕散发在耳际,随风微动,宛如流云飘逸。
姜若锦生的艳丽,纵然穿的素净也难掩仙姿,皙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犹如瓷器般洁净,眉眼间透着一丝清冷的优雅。
此时,之前在院中闲言碎语的侍女正跪在石阶下,其他下人则低头站立一旁,气氛凝重。
姜若锦轻轻扬首,目光扫过那两名侍女。
“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跪这儿吗。”
香巧仰着头,说话语气甚是,“奴婢不知何处得罪了夫人,还望夫人明示!”
纵使姜若锦嫁进裴府做了当家主母,香巧香玉也没将她放在眼里,她二人可是裴府的家生子,自幼服侍在裴钊身边。
日后就算做不了姨娘,也能是个通房妾室
“啪!”
香巧刚说完,郭嬷嬷上前便是一记耳光。
“你个老刁奴竟敢打我!”
香巧登时变了脸,上前便要扑抓,却被身后的小厮死死拽着。
一旁的香玉想去帮香巧,却也被郭嬷嬷拉开甩了一记耳光。
“放肆,主母面前由得你长牙舞爪!你可知背后妄议主家是非,是何罪过!”
香巧捂着脸,眼里满是怨恨道:“呸!新婚之夜夫君都未留宿,她算哪门子主母!”
姜若锦抬了抬眼,示意一旁的小厮,“堵住嘴,送去庄子上。”
原本立在一旁不语的张管家此时开口:“夫人……这恐怕罚的重了……”
“重了?”
姜若锦侧眸,淡淡地笑了笑,“妄议主上,按家规,应该杖责五十,然后发配去庄子做苦役的,不然张管家替她受了这五十棍如何?”
闻言,张管家旋即闭嘴。
原以为新夫人年纪轻,会是一个久居深闺、娇滴滴的小娘子,没到竟是这般雷霆手段。
“我知道,府中不少人不满我,暗地里议论我、恶意中伤。今日叫你们来不是为了施压,而是想让你们知道,做得好我有奖,做错了自然要罚。过去的事我可以不予追究,但从此以后,裴府上下我会一一整顿,若谁再敢顶风作案,今日的教训就是你们的警钟。”
前院的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没人敢吭一声。
显然是被姜若锦的威严震慑住了。
“张管家,待会儿你将库房钥匙、店铺账本,还有庄子上的所有记录一并送我园里来,今后府中事务交由我亲自打理。”
“这……”
张管家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难色,显然有些措手不及。
未等他说完,院外便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你闹够了吗?”
姜若锦抬眼望去,只见裴钊顶着一张阴沉的脸跨进庭院。
他刚下朝,一回府便听说姜若锦正在罚下人立规矩,他一贯知道姜若锦的性子,骄纵任性。
“一把一府人的人都拘在你院子里,像什么话?!”
裴钊会来责难姜若锦早已料到,换做是从前,她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定然不会与他正面争执。
可如今……自己已想好了决断,不如就此说开吧。
“既然在裴大人眼里我任性妄为、胡作非为之人,不如,我们就此和离吧。”
此言一出震得庭院众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裴钊也愣住了,难以置信姜若锦会说出和离。
“你再说一次。”
“和离,和离两个字难道还要我为博学多识的裴大人写下来吗。
姜若锦缓缓起身,那双清冷的眼眸直视裴钊,声音平静,却字字铿锵。”
“按照大庆律法,新婚一年内不可休弃妻室,那就一年后我们再和离。”
裴钊目光狐疑,他看着姜若锦,心中不由冷笑,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费劲心思、用尽手段嫁给自己,事到如今却换来轻飘飘一句,和离?
他朝一众下人挥了挥手到:“都退下。”
庭院中的下人如蒙大赦,迅速做鸟兽散。
偌大的院子顿时寂静无声,只剩下二人对峙,偶有微风吹过林叶瑟瑟声,此时此刻跨越生死后的再次相见,让姜若锦有种恍若隔世的安然。
“我知道从前是我对不住你,就算如此,也请你忍耐一年,日后我尽到主母之责,不会强迫你,更不会越界冒犯,你我就相敬如宾度过一年。”
“难得你会想通。”
“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裴钊蹙眉,“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他早就料到依着姜若锦刁蛮的性子绝不会轻易松口,她分明另有所图。
“我的要求很简单,裴府在京城的十三家铺子由我打理,其余房产和地契我一概不要。一年后,我只要这十三家铺子的半数收益,另一半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