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青莲居士，武魂殿的酒鬼
自那夜紫殿初见，李青莲便在武魂殿安顿了下来。
说是安顿，倒不如说是寻了个能蹭吃蹭喝的清净地儿。
比比东倒也大方，直接将教皇殿后山一处颇为雅致的独立院落划给了他。
还颇有深意地赐名——“青莲居”。
青莲居依山傍水，院内栽种着几株不知名的奇花异草，倒也清幽。
只是李青莲对这些花花草草兴趣不大，他唯一的要求便是：
“酒要管够，肉要管饱，其余的，莫来烦我。”
于是乎，武魂殿内便多了这么一位奇特的青莲居士。
这位居士，每日的生活可谓是规律到了极点：
日上三竿方才悠悠转醒，醒来第一件事便是摸过床头的酒葫芦，咕咚灌上几口，权当漱口；
随后便有侍女送来琳琅满目的珍馐美味。
他也不客气，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
吃饱喝足，便寻个院中阳光最好的地方，
或躺椅，或石凳，甚至直接席地而坐，继续他的饮酒大业。
偶尔兴致来了，便提笔在墙上、地上、甚至自己的衣袍上龙飞凤舞地涂鸦几句不成调的诗词。
更多的时候，则是喝得酩酊大醉，呼呼大睡，雷打不动。
这般做派，自然引得武魂殿上下议论纷纷。
那些寻常的执事、侍卫，大多视其为疯子、酒鬼。
暗地里没少嘲笑教皇陛下不知从哪里寻来了这么个宝贝疙瘩。
而一些地位稍高的魂师，则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开始猜测此人的来历和教皇陛下的用意。
但任他们如何打探，也只知道此人名唤李青莲。
武魂是一柄奇异的青莲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至于李青莲本人，对这些目光和议论恍若未闻。
他自顾自地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仿佛这戒备森严、权倾天下的武魂殿，不过是他游历途中暂时歇脚的一处寻常酒家罢了。
唯一让他觉得有些扫兴的，便是那位时不时会不请自来的鬼斗罗——鬼魅。
鬼魅奉比比东之命，名为照拂，实为监视。
这位封号斗罗平日里神出鬼没，气息阴冷，本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
但在李青莲这里，却屡屡碰壁，甚至有些灰头土脸。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李青莲又是在院中的老槐树下摆了一张软榻。
身上盖着件不知从哪里顺来的锦被，睡得正香。
嘴角还挂着一丝可疑的晶莹，手中抱着的酒葫芦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一阵阴风拂过，鬼魅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不远处。
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酣睡的李青莲，试图从他身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然而，任凭他如何催动魂力感知。
李青莲身上除了浓郁的酒气和那柄始终不离身的青莲剑散发出的淡淡剑意外，再无其他异常。
仿佛此人真的就是一个嗜酒如命、胸无大志的懒汉。
“咳咳……”鬼魅故意咳嗽了两声，试图惊醒他。
李青莲只是砸吧砸吧嘴，翻了个身，嘟囔道：“店家……再来一壶‘醉太白’……嗝……”
鬼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几日下来，他已经快被这小子的惫懒气得魂力紊乱了。
身为堂堂封号斗罗，竟要在此看守一个酒鬼睡觉，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他耐着性子，声音阴冷地开口：“李居士，教皇陛下有令，命你今日前往宝库挑选几本合适的魂技秘籍，以备不时之需。”
软榻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鼾声反而更响了些。
鬼魅额头青筋暴起，正要发作。
却见李青莲猛地坐起身，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鬼长老？您老人家怎么在这儿？莫不是……也想来我这青莲居讨杯水酒喝？”
说着，他竟真的举起手中的酒葫芦，作势要递过去：
“来来来，刚温好的‘烧刀子’，保管您喝了通体舒泰，比什么魂技秘籍都管用！”
鬼魅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动手的冲动，一字一句道：
“教、皇、陛、下、有、令！”
“哦哦哦，陛下有令啊……”李青莲恍然大悟般点点头。
随即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骨头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陛下真是体恤下情，知道我这几日酒喝多了，筋骨有些僵硬，特意让鬼长老来给我松松骨头？”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懒洋洋地捶了捶自己的肩膀。
眼神却不经意地扫过鬼魅，带着一丝戏谑。
鬼魅只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他冷哼一声：“李青莲，休要在此装疯卖傻！陛下的话，你最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李青莲连连摆手，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
“不就是去什么宝库嘛，多大点事儿。”
“”
只是……鬼长老啊，您说，这大好春光，不去踏青饮酒，吟诗作对”
“偏要去那劳什子宝库看那些打打杀杀的玩意儿，岂不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院外那片青翠的山林，悠然道：
“依我看，不如我们二人寻个山清水秀之地，摆上酒菜，探讨一下人生哲理，岂不美哉？”
鬼魅面无表情，只是周身的黑气更加浓郁了几分，空气中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李青莲，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唉，无趣，当真是无趣。”李青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仿佛对牛弹琴一般。
“也罢也罢，既然陛下有令，鬼长老又如此盛情相邀，在下若再推辞，倒显得不识抬举了。”
他说着，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有些褶皱的青衫。
将酒葫芦重新系回腰间，这才懒散地迈开步子，向院外走去。
只是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鬼魅，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鬼长老，你说……这宝库里，可有藏着什么绝世美酒的秘方？”
鬼魅：“……”
他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这个家伙气死。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宝库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李青莲不是对路边的花草品头论足，便是对着天上的飞鸟吟诵几句不着边际的歪诗。
偶尔还会停下来，从怀里摸出个小酒囊抿上两口，仿佛是去游山玩水，而非去执行教皇的命令。
鬼魅跟在他身后，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李青莲，就是个滚刀肉，油盐不进。
寻常的威逼利诱对他而言，恐怕都如同隔靴搔痒。
进入宝库，里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魂技秘籍。
从基础的攻击防御，到一些较为罕见的辅助控制，琳琅满目。
负责看守的执事见到鬼斗罗亲临，连忙恭敬行礼。
鬼魅冷冷道：“带李居士四处看看，任其挑选。”
那执事不敢怠慢，引着李青莲在书架间穿梭。
李青莲却对那些摆放整齐的秘籍兴趣缺缺。
他东摸摸，西看看，时不时拿起一本，翻了两页便又扔了回去。
嘴里还嘟囔着：“这什么破玩意儿，招式呆板，毫无灵性，还不如我那醉拳来得潇洒……”
“这个……剑法倒是有点意思，可惜匠气太重，失了飘逸……”
“咦？这本身法秘籍不错，叫什么《鬼魅游踪》？鬼长老，莫不是您老人家年轻时修炼的？”
鬼魅站在一旁，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
最终，李青莲在一排落满灰尘的角落里停了下来。
拿起一本封面都有些破损的泛黄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大字——《醉八仙》。
“哟呵，这个有点意思。”
李青莲眼睛一亮，翻开册子，里面记载的并非传统的魂技。
而是一种结合了步法、拳法、身法的奇特武技。
讲究形醉意不醉，招式看似颠三倒四，实则暗藏玄机。
“就这个了！”李青莲将《醉八仙》往怀里一揣，仿佛得了什么宝贝似的，笑嘻嘻地对鬼魅道。
“多谢鬼长老引路，这本秘籍，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告辞，告辞。”
言罢，也不等鬼魅回话，便哼着小曲，一摇三晃地走了出去，留下鬼魅和那名执事面面相觑。
鬼魅看着李青莲那副得意洋洋的背影，心中冷笑：
装疯卖傻，我看你能装到何时！
这《醉八仙》虽有些门道，但对魂师而言，并无太大实际助益，反倒容易分心。
陛下让你挑选魂技，你却选了这么个玩意儿，正好！
他却不知，李青莲揣着那本《醉八仙》，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这本看似鸡肋的武技，在他看来，却与自己那随心所欲、不拘一格的剑道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若是能将其融入剑法之中，说不定能生出意想不到的变化。
至于那些正儿八经的魂技秘籍，在他看来，条条框框太多，反而束缚了他的灵感。
他李青莲的道，从来都不是别人铺好的路。
回到青莲居，李青莲将那本《醉八仙》随手扔在石桌上。
又摸出酒葫芦，美美地灌了一大口。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管他什么武魂殿，管他什么教皇令，有酒有诗有剑，足矣，足矣！”
他放声长笑，笑声疏狂，震得院中落叶簌簌而下。
而暗中监视的鬼魅，听着这笑声，只觉得更加头痛。
这个李青莲，究竟是真疯，还是……另有图谋？
他开始有些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