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吵了
正说着，一道灰扑扑的流光踉踉跄跄地从云海下方冲了上来，正是天道。
他气息还没喘匀，怀里还抱着那杆此刻显得有点烫手的烟枪，哭丧着脸道：
“三位！三位老爷！可准备好了？我…我我感觉殿下快到了！”
鸿钧一把将他拉过来，压低声音：
“让你备的‘那个’呢？”
天道连忙点头，从袖子里摸出几块黑黢黢、却散发着奇异甜香与淡淡煞气的糖块：
“备好了备好了，按您吩咐，用地脉煞气混着混沌蜜糖炼的，绝对够劲，独一无二！”
“啧。”杨眉凑过来看了一眼，撇撇嘴。
“你这卖相真不怎么样，希望殿下好这口。”
时辰则忧心忡忡：
“咱们这样…算不算投机取巧？殿下他…”
“这叫投其所好！”
鸿钧打断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道袍。
“咱们这叫表现出洪荒的热情好客！再说了，天道之前嘴欠忽悠，不得将功补过？”
天道在一旁猛点头，恨不得把“我很听话”四个字刻在脸上。
似乎那被镇压的存在也懵了一下，从未有人用这种口气跟它说过话。
不是呵斥，不是封印，而是…嫌弃它吵？
短暂的沉默后，是更加汹涌的怒意！
“蝼蚁！安敢扰吾！”
冰冷的意念如同尖锥，猛地从地隙中刺出，携带着侵蚀万物的熵灭气息，直冲太初的神魂！
这足以让大罗金仙瞬间神魂溃散的冲击，到了太初面前，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又坚不可摧的墙。
太初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又皱了皱眉。
“吵就算了，怎么还攻击人呢？没礼貌。”
他有些不悦，手腕上那串大道锁链化作的手链微微一亮。
地隙深处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显然刚才那一下反击让它自己也不好受。
“你…你是谁？！”
那意念中带上了惊疑不定。它的力量竟对此人毫无作用？
“我？”
太初蹲下身，看着黑漆漆的地隙。
“我是这家的…嗯，新户主。听说底下住了个不太安分的，下来看看情况。”
“新户主？洪荒……大道之子？！”
暝的意志终于辨认出了那股至高无上的本源气息，怨毒瞬间变成了尖锐的嫉恨。
“原来是你！大道竟孕育了你！凭什么！这新鸿蒙凭什么能诞生！”
它疯狂地冲击着山底的封印，锁链哗啦作响，整个不周山都微微震颤起来：
“待吾脱困，必先吞了你！让大道也尝尝绝望的滋味！”
“啧。”太初掏了掏耳朵。
“目标还挺远大。不过你先等等再做梦。”
他伸出手指，对着地隙下方勾了勾：“你先出来一下。”
地隙深处的暝：“？？？”
出来？它被盘古斧痕和整个不周山势镇压于此，无数元会不得挣脱，这人让它出来一下？？
“怎么？出不来？”
太初歪了歪头，语气带着点同情。
“被我哥关得太结实了？要不要我帮帮你？”
暝的意志彻底混乱了，它完全搞不懂这个大道之子想干什么？帮它？怎么可能！
但还没等它想明白，只见太初手腕上的链子光芒一闪，一道无形却沛然莫御的力量瞬间穿透层层封印，精准地“勾”住了它那缕被镇压的意志核心！
“你做什么？！”
暝惊骇欲绝，它感觉到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力量正在将它从镇压核心中“拽”出来！
这不是破坏封印，而是以一种它无法理解的方式，将它这部分意志“剥离”！
下一刻，一缕极其稀薄、仿佛随时会散去的黑烟，被硬生生从地隙深处扯了出来，悬浮在太初面前。
黑烟扭曲着，试图重新凝聚成狰狞的面孔，却显得十分勉强，气息比之前弱了何止万倍。
它……它居然真的被“弄”出来了？虽然只是极小的一部分本源显化！
“嗯，这样看着顺眼多了，至少能面对面聊天。”
太初打量着这缕黑烟，点了点头。
“现在说说吧，整天吵吵嚷嚷的，到底想干嘛？”
黑烟（暝）剧烈地扭曲着，传递出愤怒与屈辱的意念：
“吾乃暝！一切寂灭之归宿！尔等终将……”
“停停停。”
太初不耐烦地打断它。
“这些口号我哥估计都听腻了。说点实际的，你除了在这里无能狂怒，还能干嘛？你的本体呢？在鸿蒙路那边跟我哥打游击？”
黑烟一滞，似乎被戳到了痛处。
它本体确实被盘古追杀得在鸿蒙路不好过。
“哼，盘古亦奈何不了吾之本体！待吾找到‘那个’……必将卷土重来！”
“‘那个’？”
太初挑眉。
“什么东西？听起来像你的救命稻草？”
黑烟顿时闭口不言，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太初也没继续逼问，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天道进献的煞气糖，捏下一小点，递到那缕黑烟面前：
“喏，尝尝？洪荒特产。”
暝：“……”
它觉得自己的毁灭意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那点煞气糖接触到黑烟，嗤的一声，竟被其中的熵灭气息化去了大半，但残留的一丝奇异甜香却让黑烟的扭曲停滞了一瞬。
“看来你不喜欢甜的。”
太初遗憾地收回手。
“那就没办法了。你说你又吵，又没什么实际危害，还不好聊天，留着你有什么用呢？”
黑烟猛地一震，传递出强烈的危机感：
“吾乃不灭之念！纵使汝能暂时剥离吾这一缕意志，亦无法彻底磨灭！吾终将……”
“知道知道，‘终将归来’，‘终将毁灭一切’，老一套了。”
太初再次打断它，语气带着点敷衍。
“我没说要磨灭你，那多费劲。”
他伸出手指，对着那缕黑烟轻轻一弹。
“先关几天禁闭，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这么吵。”
下一刻，那缕黑烟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瞬间被压缩、变形，最后竟被太初随手封进了旁边山壁上的一块顽石之中！
那顽石表面顿时多了一道扭曲的黑色纹路，像是个抽象的哭脸。
山底深处，那原本持续不断的嘟囔和锁链声，戛然而止。
整个不周山区域，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真正的寂静之中。只有山风呼啸而过。
太初满意地点点头：“嗯，清静多了。”
他拍了拍那块多了纹路的石头：
“老实待着，什么时候学会安静了，我再考虑放你出来透透气。”
石头上的黑色纹路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似乎充满了憋屈和愤怒，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太初转身，驾起玄黄舟，优哉游哉地离开了不周山。
他刚走没多久，几道流光便小心翼翼地从云层中探出，正是感应到不周山异动赶来的鸿钧、杨眉、时辰和天道。
四人看着寂静无声的不周山，又看了看山壁上那块多了一道古怪黑纹、散发着微弱暝气息的石头，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天道咽了口唾沫，小声问：
“三、三位老爷…殿下他…他把那位的嘴…给堵上了？”
鸿钧盯着那块石头，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复杂无比：
“看来…殿下处理问题的方式，甚是…别致。”
杨眉捂着嘴，肩膀耸动，差点笑出声。
时辰则认真地拿出日历，开始记录：
“洪荒历，某某元会，某某日，太初殿下封暝之口于不周山石，天地自此清静矣……”
而那块石头上的黑色纹路，微弱地、不甘心地，又闪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