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熏儿到来
第四章青炎凝指，玄火叩门
青金巨掌撕裂空气的尖啸灌满耳膜！
萧厉的瞳孔被那笼罩死亡的掌影填满，瞳孔深处跳跃的雷火骤然紧缩！丹田中刚刚成型的雷火熔炉疯狂转动，深紫雷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赤金血流几近沸腾，沉金的“魂”核死死钉住炉壁，硬扛着那滔天威压带来的骨碎筋折之感！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大斗师巅峰的含怒杀招之下，初入斗者的他连挣扎都是徒劳！
“死！”萧战眼中再无犹豫，只剩被彻底激怒的冰冷杀意！青金掌印凝如实质，掌心纹路都似刀锋般清晰，悍然拍向萧厉天灵！
千钧一发！
石室虚空中，一簇细若游丝、仿佛幻影般跳动的金色火星毫无征兆地亮起！
这火星太小了，小到在斗皇气势掀起的风暴中如同螳臂当车！但它亮起的刹那，石室内狂暴的气流却骤然凝滞了一瞬！那被掌风撕扯激射的木屑碎石，竟诡异地悬停在了半空！
并非时间的冻结。而是……某种源于位格上的绝对压制！
“嗯？！”萧战拍落的巨掌猛地一滞！那股即将宣泄而出的毁灭斗气竟似撞上了一堵无形透明的叹息之墙！不，不是墙！更像是一点……可以焚尽万物的核心火种！他凝聚了毕生修为的青金掌印，被那一点微弱的金色火星散发出的奇异法则域场……强行……滞在了半尺之遥！
金焰如豆，却映亮一张清丽绝尘、又沉静如古玉的面容。
石室唯一完好的那扇窄窗外，不知何时立了一道纤细的身影。月光勾勒着她白裙清冷轮廓，衣袂在凝固气流中纹丝不动。少女发髻被一支古朴玉钗松松挽着，几缕墨发垂落颊边，衬着那张容颜精致得不似凡俗。然而，最夺目的却是那双眼睛，静谧如沉渊古潭，深邃得仿佛倒映着宇宙星辰的生灭轨迹。此刻，那潭水正落在室内定格般的杀局之上。
她没有看暴怒的萧战，也没有看那悬于生死一线间的萧厉。视线穿透凝固的空间，落在那扇被萧战撞开、摇摇欲坠的残破石门上。纤细如玉的手指随意地在虚空一点，指尖缠绕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淡金气流。
“萧叔叔，”声音清冽如碎冰撞玉，不高，却清晰地压下所有余音的激荡，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宁静，“何必动如此大的气。”
淡金气流无声无息地触及石门。
嗡！厚重残破的青石大门仿佛成了最精细的沙器模型，在极细微的震荡波纹中，从被撞裂的豁口处开始，无数细密的裂痕瞬间攀爬、遍布整个门扉！整扇门……无声无息地崩解、塌陷！化作一滩均匀细腻、不带半点棱角的——石粉！
夜风从豁口灌入，卷起粉末，如同灰色的薄雾飘散。
无声的湮灭！没有狂暴的能量爆炸！只有极致控制力的展现！如同神灵拂去尘埃般随意！
“……”萧战死死盯着那堆随风飘散的、不再具有任何形状的石粉，脸上的怒意如同瞬间被投入冰窟的烙铁，呲呲作响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法形容的惊悸和难以置信！那一指……绝非简单的空间湮灭！那是……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凌驾于认知之上的本源真火的某种极尽凝练的运用！这等造诣……非斗宗之上的存在不可能触及！
他布满血丝的眼珠缓缓转动，第一次，真正地、死死地锁定了那个无声无息出现在窗外、仿佛融入月色的白衣少女。
“古……薰儿？”萧战的声音艰涩，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这位神秘的古族大小姐，在萧家这些年，始终如隔云端。即便身为族长，他对她的了解也仅限于那深不可测的背景与偶尔流露的、让大斗师都心悸的淡淡威仪。他从未想过，她出手竟是这般……轻描淡写又震人心魄！
薰儿指尖那缕淡金气流悄然散去，月光洒在她脸上，静谧得仿佛刚才弹指湮灭石门的并非她手。目光终于转向萧战，澄澈的眼底却无半分波澜：“萧厉表弟气息初成，本源特殊，方才失控吞噬凡铁器刃，不过功法所需本能反应罢了。何来亵渎邪魔之说？”
本能？吞噬凡铁？萧战眼角剧烈抽搐。本能就能视族徽佩剑如无物？那功法……他倏然盯向萧厉，瞳孔再次收缩！方才震怒之下未曾细察，此刻他才惊觉，萧厉体内那股混乱暴虐的气息竟已凝成一团！那团气息虽微弱，却透着一种极其霸道野蛮的吞噬本质，似乎对所有金铁之物有着源自血脉般的贪婪和渴望！再联想到方才石碑异象……萧战背后惊出一层冷汗！此子身上的秘密……
薰儿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萧厉。少年衣衫褴褛，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刚刚被雷火煅烧熔炼出的新旧伤痕，嘴角还挂着血沫，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却跳动着一种他从未在萧家年轻一辈身上见过的……源自毁灭与重生边缘挣扎出的桀骜与凶戾。尤其此刻，左眼深处那一抹跳跃的暗金火星与右眼深紫如雷渊的瞳孔，在巨大的死亡威胁后，非但不灭，反而沉淀出一种择人而噬般的冷静锋芒。
她眼底深处，一丝极难察觉的审视光芒微微一闪。
“萧叔叔，”薰儿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股宁静的语调，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后山药园荒僻，环境粗陋，不利修行。烦请让萧厉表弟搬回东侧偏院甲字三号房。”
偏院？还是东侧甲字三号房？萧战心头一震！那是家族核心子弟都未必能轻易入住的静修之地！离主院近，灵气充沛，更有家族护卫轮值！
这是明晃晃的保护！更是一种宣告！
萧战目光在萧厉与薰儿之间来回扫视，脸色几度变幻。萧厉身上的秘密固然危险，但古薰儿的态度……还有她刚才展露的那一弹指……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沸腾的杀意终于被强行按下。古族这尊神秘的大佛，此刻显然站在了萧厉身后！他得罪不起！
“……既然薰儿小姐开口……”萧战声音干涩，缓缓收回僵在半空、掌势早已溃散的右手，那青金色斗气悄然褪去，只是掌心微不可察地轻轻颤抖了一下。“此事……就此作罢。明日辰时前，萧厉搬入偏院。”他目光复杂地最后瞥了一眼依旧保持盘坐姿势、仿佛对刚才一切置身事外的萧厉，重重一甩袖袍，不再多言，转身踏入门外浓重的夜色中。那背影，竟透出几分从未有过的沉重与疲惫。
石室内，狂暴压抑的气息如同退潮般散去，只剩下风吹过石粉扬起的细微尘埃，以及窗外投射的冷冷月光。
危机解除。
盘坐在冰冷石粉灰烬中的萧厉，浑身的肌肉依然紧绷如铁，丹田内那具雷火熔炉兀自高速旋转，发出沉重的嗡鸣。方才那生死一线间，全身的斗气都处在爆发边缘，此刻骤然放松，经脉间撕裂火燎般的痛楚才如潮水般涌回。他喉头滚动，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一口浊气缓缓吐出，带着浓郁的铁锈味和疲惫。
他缓缓抬头，目光穿透弥漫的灰尘，看向窗外。
月光下，那道纤细的白影依旧静立。
窗框残破的木刺在风中轻颤，勾勒着少女清冷的身姿。风拂起她几缕墨发，也掠过她沉静的侧脸。她并未即刻离去，目光也未落在萧厉身上，而是微微偏转，落在了……他身旁那冰冷地面散落的灰烬和碎屑上——那里曾有被他本能吞噬的铁剑残骸。
石室里死寂得只剩下呼吸声。萧厉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那是劫后余生的悸动，更是对这陌生少女突然插手的巨大惊疑和不解。古薰儿？那个传说中如同高岭之花的古族大小姐？为何会出手救他？为了萧家？还是有别的目的？
滴！检测到高浓度异种能量源残留！蕴含不朽金性特质！能量层级：极高！分析路径…锁定来源：窗外个体[古薰儿]指尖能量残余！警告！此能量对【噬金玄雷】源能单元产生强诱导效应！宿主防御机制启动！
残烬系统的警报无声刷屏，带着前所未有的深红。
萧厉的右眼深处，那原本深沉的紫芒骤然不受控制地亮了一瞬！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贪婪渴求感如同烈火般猛地窜起！让他搭在膝盖上的右手指节不由自主地痉挛般一抽！体内的雷火熔炉发出极其细微的、近乎磨牙般的沉闷嘶鸣！沉金的“魂”核微微震颤，释放出对窗外那少女指尖残留的金色气息……无穷尽的吞噬欲望！
这股渴望之强烈，甚至远超之前对那精铁佩剑的本能反应！仿佛那是它命中注定的猎物！不，更像是……一种残缺之物对更高阶本源碎片的呼唤！
就在这时，薰儿的目光终于转了过来。
如同沉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她澄澈的目光越过萧厉的脸，落在了他因瞬间强压吞噬欲望而微微痉挛的右手上。那目光仿佛带着奇异的穿透力，越过皮相、血肉、经脉，直刺他丹田深处那具兀自嗡鸣的熔炉核心！她眉尖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
石室尘埃在月光下缓慢飘落。
“……”薰儿樱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未曾出声。那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审视光芒，如幽夜萤火，转瞬即没。她没有再看萧厉狼狈的姿态，也没有追问那吞噬本能和刚刚破境的异象。白裙微动，转身融入门外深沉的夜色之中，宛如月华下的一缕轻烟散去，无声无息。
石屋内，只剩下死寂、月光扬尘，以及体内熔炉对那远逝金辉无比贪婪的残留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