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8章
赵小飞又请假了,还在星期五请,再见得是三天后。
杜默左手娴熟地转着笔,右手拿着手机发语音问赵小飞是不是病发了?
赵小飞:并没有,杜姐别提了。
字里行间的窘迫不难看出,杜默就回了句:“好好休息,不舒服要去买药。”
对方只发了个嗯字。
今日意外清闲,杜默放下手机去店铺门口转了几圈,没什么人影。她折回店拿起毛巾将店铺平日漏掉的角落仔仔细细擦拭了遍,地板也拖得锃亮。忙完这些才有零星几个顾客进店。人一走她就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点出宋明发她的教学视频来看。
正聚精会神边看边上手操作的某人并没注意到有人进来,直到来人在他桌子上敲了几下。
“小姑娘。”
女生抬头,面前这人正是董北的爸爸,脸上带着喜色。
“大叔,办什么?”
“还是洗照片。”大叔把手机递过去。
大叔笑着说他儿子前些日子已醒过来,他拍了些照片,想选一张装裱起来。
开心就会想笑。杜默被大叔感染,嘴角弯弯帮他选了张他和董北笑得灿烂的自拍,调色加上日期和素材。
大叔抱着相框,一二再二地道谢。
她站起身来说完别客气,就见人带着一拨小学生浩浩荡荡往这边来。接着就接到宋明的一通电话,然后秒心塞。
女老师道她已和宋明打过招呼。学生办卡要照相,只需电子版,今天就要。于是乎她就像装了发条一样,拍完一个又一个,直到一点多才算完。她加了老师微信,答应下午发电子版。
“大部队”离去,她立马拿出外卖单筛选。她得快速补充能量,毕竟下午还有一个班,明天还有几个。呜呼,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早。
夜空里疏星几颗,城市中五光十色,一半清明,一半喧嚣。杜默躺于两者之间假寐着,小青人们则捏肩锤背,好不忙活。
一波操作,某人轻松太多,又才前往董北家。
进了小屋,就见客厅里的高个子青年从沙发上起身扶着墙往厨房走去,虽走得不是很顺畅,可掩不了脸上的兴奋。杜默靠近他,站直身体用手比了比,确定不是一米九?她酸完几秒溜进卧室,开眼将一张纸条塞进抽屉,然后打道回府。
星期六如预想一样加班到晚上,杜默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头晕脑胀,眼睛发花。她差点忍不住在群里“控诉”,可连赵小飞都得“带病下乡”给阳玥助拍,说白了就是扛器材,搭建舞台等。宋明又适时发了近几日辛苦大家等云云,叫她屁话也说不出来。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三下五二解决完洗漱,接着就往床上一躺,唯有睡觉方能解疲。
一片漆黑里,杜默眨巴着眼,开不了眼也看不清。她摸摸左手,没有白镯,顿时心里慌了几分。
“汪。”狗叫声从她背后响起,吓得她尖叫着往前跳了去。前方黑暗,半点儿不见光,她只能硬着头皮转回身。浑身发着淡淡黄光的大黄狗慢慢向她靠近,她压住慌张,蹲下身假装捡起什么东西扔过去。突然一阵天转地旋,一人一狗滚来撞去。
“啊…”
“汪…”
消停之时,上方似有虫子飞蛾之类煽动翅膀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多。一个金光出现,两个,三个……霎时成千上万,黑暗空间顷刻亮堂。
杜默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还未挺直背,肩膀就被个毛茸茸的东西给搭上了。她叫着妈呀,蹦出去老远。
浑身灰毛的“东西”双手环胸,一双金色眼睛死死盯着女生。除开眼睛,其它地方都被长毛覆盖,简直是个长毛野人。
没有白玉,没有虚无之眼。灰毛低吼一声,女生的腿都在打颤。此处空间构造十分像只蘑菇头,顶部排满发着光的金色虫子。且完全封闭,又能往哪跑。
“汪汪汪…”
大黄狗站起来冲着已长至五六米高的灰毛狂吠,被对方轻轻一脚踢开。她又拎起跑了几步的杜默,放在眼前来来回地打量,似要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梦,是梦,杜默一直给自己心里建设。可当对方把她抛起来时,她禁不住喊叫:“救命啊!”
醒来的人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呆楞,三次梦见灰毛,不会是巧合了。睡意已全无,她乱揉了通痛胀的眼睛,翻身起来摸到手机,十二点而已。
换作以前睡不着无非有二,要么静心数羊,要么放肆玩手机。如今有了第三选——去地下走一遭。
凉风四起,沙沙声伴随着落叶,落叶穿过杜默还未及地,人影就已晃进树干。
入了地下,茉莉就从眼中飞出,往前飘去。
“你听得懂我的话吗?我现在不找青无。”大半晚上找人“解梦”总觉得有点过。
“它听得懂。”是熟悉的声音。
杜默转身看清来人,嘴巴不自觉地上撅。
芒苍从黑蟒头上飞下落在人面前。明明是普通的飞落,他做起来偏生出股雅致来。
“姑娘想去哪里,我可以代劳。”
“这也是道歉?”杜默不想藏着掖着了,要么不理,要么就好好理。毕竟冤冤相报何时了,反正宋哥已揍过。
“算是。在地下,你与上次那位朋友需要帮忙尽可来找我,我义不容辞。”对方说得真诚。
杜默满不在意地哦了一声,又理直气壮问:“地下有没有好玩的地方?”
“多。”
漫天星河里几颗顽皮的星星拖着尾巴坠入清澈水面,激起数圈波纹。一棵连一棵的水树从水中伸展出来,开出大朵大朵的“花”,如燃放的烟花棒。
空中则弥漫着形形色色的飞物,都由水形成。似鸟,似虫,似蜗牛,像云,像月,也像花。
杜默蹲在水面,轻轻波动着水。其实水里空无一物,连倒影都没。她抬手时带起一串水珠,珠子又化作“八爪鱼”游远了。
“这是什么地方?”话里是压不住的惊喜。
“镜花水月。”芒苍在水面闲庭信步,添上一句:“如你所想,如你所看。”
魂的习以为常,大大激发了女生的胆子。她从一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迈步,到最后直接欢脱地跑起来。
“让非鱼陪你玩。”
“嗯?”
芒苍话落,黑蟒倏地从水里窜出托起女生,穿梭在一树树“金花银树”里。后一跃而上直冲星河,震飞无数星星,一场“星雨”骤然而至。
杜默全程张着嘴,一个接一个的哇。
黑蟒甩甩头,转而慢飞回去,临近水面一个猛子扎下去。原来水中和水上一样,星空、水树等一应俱全。水面像是对称线,线两侧世界一样。
黑蟒停在水面,等杜默跳下便游向站在一颗超大“金花银树”下的芒苍,静静卧在他身后。
魂盘腿坐,伸手从水里捞起把水琴置于膝上。随着双手拨动,琴声低鸣,一颗颗水珠从水里飞出。
杜默也效仿对方,盘腿坐于水面。听到声扬调高时,她心情澎湃,突然福至心灵将手伸进水中拿出把“萧”,有模有样地吹奏。
琴箫合奏,声声相绕。
曲毕,水珠崩裂,绽放成一朵朵“蒲公英”。
从镜花水月出来,杜默就觉自己头重脚轻,眼前朦胧,脑里又十分清明。于是对于魂的到来根本没看见,直到芒苍与对方招呼才聚集些注意力。
“青无。”杜默飘飘然地走到青无面前。引路茉莉从她眼里飞出,绕着青无身旁转。
“找我?”对方依旧从前模样。
“就是找你。”女生脱口而出。接着噼里啪啦道:“就是我又梦见那个长毛了……”连细枝末节都要讲,说到长毛和黄狗把她吓得“蹦起来”时,表情语气之夸张,生怕别人不能明白。
说完的某人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了,她懵着眼看向芒苍:“歹毒丸,这怎么回事?”话一出口,女生迅速抿住嘴,什么“心里话”都敢往外冒啊!这本是她闲来无聊,又对芒苍有“意见”才取的名儿。
芒苍推了推眼镜,风轻云淡地对青无道:“你们还有事要聊,我就先走了。”说完乘着黑蟒走得干脆。
青无嘴角微微扬着,镜花水月对极少人有“后遗症”。会说“真话”,且不得不答,但五六分钟可自行恢复。
不过就这几分钟也够女生说年龄、道名字,谈喜好,叽里呱啦一大堆了。她不知青无为问这些作何?梦的事只说没头绪,会留意,轻猫淡写一笔带过。
女生摇了摇头,等人彻底清明,就生个莫名的想法:不会是蓝无要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