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863年六月底的时候，斯嘉丽带着妹妹坐上了前往亚特兰大的火车。她的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没准举旗帜的人换人了，他们幸存下来了。等到双胞胎回家，他们就结婚，然后再也不理会亚特兰大的纷纷扰扰，只呆在家乡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卡丽恩紧紧地握着姐姐的手，她的手心满是汗，心中惶恐，不断祈祷没有坏消息，战争能够顺利结束，然后男孩子们就可以回家了。

在汉密尔顿家寄居的奥哈拉姐妹又撞见了那个曾经来过家里拜访的巴特勒船长。斯嘉丽呼吸一窒，随即很快恢复了正常。梅兰妮试着介绍他们认识，斯嘉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僵立在那里听他们对话。

“斯嘉丽，这就是我在信里和你说的巴特勒船长，你之前有见过巴特勒船长吗？”斯嘉丽看着梅兰妮真诚的小脸，也说不出自己不认识他的谎话，只好承认他们大概认识：“先前他来塔拉做过客，和爸爸谈话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只一会儿，奥哈拉小姐穿过客厅的时候，我们见了一面，没想到你还记得。”斯嘉丽知道他的意思绝对不是语气表现得那样温和，他话里是在指责她故意躲他。

等到七月份阵亡名单出来的时候，即使斯嘉丽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感到痛苦，那种喉咙被铁爪抓住的可怕感觉让她想哭都哭不出来了。对她来说，那些跟她一起长大、一起跳舞、彼此调情和亲吻过的小伙子们再一次惨痛地逝去了。

即使从战场活着回来了，凯德也会因为在潮湿的战壕中睡太久而染病命不久矣，托尼更是会因为要保护萨利免受冒犯而杀人逃亡。最后，郡里就只剩下亚历克斯·方丹这一个斯嘉丽熟悉的男孩子了。

“一定还有办法的！我们需要年轻的男人，不然只靠着一群老弱妇孺是没有办法经营好我们的土地的”，斯嘉丽试图打起精神去思考家乡以后该怎么办，全然没有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骑着马向她靠近，也没有听见他轻声呼喊她的名字。

倒是她的小妹妹卡丽恩很快就从悲伤中清醒过来，试图周全礼节：“日安，巴特勒船长！”“日安，卡丽恩小姐！我很为你们难过，里面有许多是你们的朋友吗？”“几乎郡里每家人都有伤亡，郡里的男孩们——再也不会有他们那样好的男孩子了！哦！”

卡丽恩一想到她们失去了那样好的男孩子就忍不住哭泣：“萨利失去了丈夫和兄弟，凯瑟琳失去了未婚夫和兄弟，我和斯嘉丽都失去了未婚夫，我不敢想象南方的未来会怎样……”“南方的士气很难重振了，但是别担心，只要还有人活着，未来就还有希望，战争不可能永远打下去，南方的男人也不会死绝。”

“哦，谢谢你的安慰，巴特勒船长，我想我们得赶紧回去了，我们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米德太太现在一定很伤心。”“是的，我也得去找米德大夫了。尽管他一直觉得我的用心很可疑，但是他儿子的死讯现在大概只能由我这么个可疑的人去告诉他了。”

斯嘉丽全然没有在意妹妹和瑞德的对话，直到卡丽恩摇醒她：“斯嘉丽，我亲爱的姐姐，我知道斯图尔特的死讯令你伤心，但是现在还有别人需要我们去帮助，你一直是我的支柱，我们全家的支柱，你可不能倒下，让我们去做点别的有意义的事情，我们的男人为国捐躯，我们也不能只顾着沉湎在悲伤中，还有很多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呢！”

事实上，斯嘉丽只为自己的未婚夫伤心了一小会儿——她做好了他会阵亡的心理准备——现在更要紧的是北佬打过来的话她们这一群老弱妇孺要怎么活，战后的贫困生活又该怎么熬过去，还有他们的土地……在她莫名变得强硬的小妹妹的搀扶拉扯下，她们到了米德太太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