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得到郡里伤亡名单的奥哈拉姐妹，带着这份沉重的名单坐上火车回了克莱蒙郡。斯嘉丽现在只觉得自己像个乌鸦似的报丧使者，但凡她去拜访哪家，哪家就要哭倒一片，只除了儿子幸存的十二橡树这一家。但是很快，约翰·威尔克斯就要上战场了，在明年被炮弹的碎片击中不得善终。斯嘉丽报完这家的信就准备回家了，她走在林荫道上，迫切地要松开自己的领子喘口气。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呢？斯嘉丽又开始有些迷茫了，不过，在前世那样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她也回过去了，这次总不会更差吧？

很快现实就告诉斯嘉丽——是的，还可以更差。

母亲提前病倒了，斯嘉丽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她不过是去亚特兰大不到一个月，那个该死的斯莱特里家的艾米就又害她的母亲染了病。好在她先前的训练还算有效，母亲被迅速隔离了起来，由染过伤寒痊愈过的嬷嬷单独照料。同时这意味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要靠斯嘉丽一把抓了。尽管她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可还是做不到母亲那样令人信服。家里的黑人提前逃跑了，这让斯嘉丽感到压力更大了。

苏艾伦还在一旁讥讽她养大了奴隶的心才使得他们自以为可以和主人平起平坐这才逃跑的。气得斯嘉丽直接扇了她两耳光，于是她不顾隔离的要求偷偷跑去和母亲告状，现在家里又多了一个伤寒病人！斯嘉丽恨不得宰了苏艾伦！嬷嬷一个人可以照顾好母亲爱伦，可是再多一个苏艾伦就未必了，卡丽恩请求去帮忙被斯嘉丽严厉制止了，苏艾伦那是自己找死，卡丽恩就纯粹是想要帮忙。她好不容易把这个小妹妹劝服，结果转过身她自己病倒了。

斯嘉丽虚弱地躺在床上，心里把苏艾伦咒骂了有一万遍，尽管哪怕苏艾伦现在就死掉也于事无补。斯嘉丽想着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安排，她必须快点痊愈，可是她越是想要好起来就病得越重。偏偏到了她生病的时候，家里的伤寒药就用完了，该死的斯莱特里家找借口要去了太多的药。本来剩下的药治好母亲是绰绰有余的，偏偏苏艾伦这个告状精又消耗掉了不少，等到母亲慢慢恢复，斯嘉丽按耐不住担心来看母亲，还没好全但是嘴巴已经很能说的苏艾伦又使她也染上了。

“我不能死！我不能现在就死掉！”斯嘉丽意识模糊，只反复重复着她不能死，把爱伦和嬷嬷都看着急死了，只盼着杰拉尔德可以快点从亚特兰大搞到药。可是自从葛底斯堡战役后，南北双方不断爆发大型战争，沿着铁路从前线送来的伤病让亚特兰大这座城市几乎要成为伤兵之城了，药物短缺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杰拉尔德在亚特兰大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搞到药。正当这个爱尔兰汉子一筹莫展的时候，那位被奥哈拉夫人叮嘱过不欢迎他再次上门的巴特勒船长向他伸出了援手。

瑞德的来访让爱伦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若可以挽回长女的命，她便可以什么也不在乎了。她看着这个男人神色如常地走进了斯嘉丽的病房，堪称无礼，却罕见地没有阻止也没有说什么。斯嘉丽还在昏迷，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她偶尔会哭泣，喊着妈妈或是嬷嬷，这时爱伦和嬷嬷就会上前安抚她。可是当她喊着一个不是她死去未婚夫的男人的名字时，她们就只能竭力地为她遮掩，为此甚至要把慢慢好转的苏艾伦费劲儿挪到别的房间去。

“嬷嬷，你还记得菲利普吗？”“我记得，爱伦小姐，我记得菲利普少爷。”“曾经我是那样憎恨我的父亲和姐姐，因为他们赶走了他，现在我好像有点能够体会他们的心情了。”把女儿交给一个不结婚的浪子，那她还有什么未来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