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惨败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高高在上的神仙,可曾在意凡人的苦楚?
交战中的两个人越战越凶,没有一个人想过顾忌一下别人的生命,刚才在港口是,现在也是。
他们眼中只有自己的战斗,只有自己的对手。对于他们无意间造成的破坏和因他们而死的人,他们根本就不会考虑。
因为,他们都是圣域!
圣域,强大的代名词!他们掌握的力量是如此地巨大,以至于触摸到了法则的边缘,完成了生命的一次质变。
而这一点,就是圣域和普通修炼者之间的天堑。
所有的未到圣域的修炼者,无论是普通人或是九级的强者,在他们的面前都没有太大的差别,挥手间便能屠戮一片。
这些弱小的人们在圣域的眼中,通通都是蝼蚁,而蝼蚁的生死,他们是不用在意的。
斯维尔没有任何的花哨多余的动作,就是简单的劈、砍、刺,靠的就是速度和力量。但一剑一剑连成一片,暗含着凌厉的杀机,是他这一生战斗经验的凝练。
迸发着璀璨白光的十字剑在斯维尔的手中,几乎化作了一片虚影,只见道道白光将阿努的大半个身子都笼罩了进去,似是一张巨口要择人而噬。
而刚才狂得没边儿的阿努双手不断挥舞,交织成一张闪着红光的大网,只能堪堪抵御着巨口的吞噬。
但是在他的脸上,却也只是稍微有了丁点的慎重,嘴角上翘暗含冷笑,倒似是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将斯维尔败于掌下。
斗气激荡,劲风狂乱,像是有无数颗天雷在两人之间炸响。
圣域那浩瀚的威压肆意扩散,方圆十里内的空间都变得极不稳定,如水般的涟漪在半空中不停波动。海面上巨浪翻滚,似要逆风而起,却又被两人爆发的气劲硬生生压了下来。
斯维尔久攻不下,愤怒和羞耻逐渐吞噬了他的内心,手中凌厉的十字剑竟开始变得有些杂乱无章,攻击的节奏完全被自己打乱。
斯维尔的变化阿努全都感受到了。他眼底闪过一丝无趣和失望,一双手掌猛地绽放出刺眼的光华,口中大喝一声“开!”,怒龙出水般重重轰在斯维尔胸膛。
斯维尔胸前,斗气凝结的铠甲一接触到阿努火红的双掌,就如同一块玻璃被铁锤重重砸中,轰然碎开。然后阿努双掌去势不减,印在斯维尔身上。
“嘭!”一声巨响响彻天地。
斯维尔身上带着残破的白光,从空中炮弹般直直砸进海里,激起一道几丈高的水柱。几个呼吸后,白光从海里冲回半空,斯维尔浑身湿漉漉地浮在阿努面前。
看着斯维尔那落汤鸡的样子,阿努狂意勃发,肆无忌惮地哈哈嘲笑道:“早就说了,你还差得远呢!快滚回去吧,老子不陪你玩了!”
如此羞辱令斯维尔痛不欲生,胸中那股愤恨怒火将他的理智烧成灰烬,他仰天大吼一声,举剑再次朝阿努砍去。
阿努眉头稍皱,暗自恼怒斯维尔的不识趣。
他身子一闪,避开斯维尔的锋芒,瞅准一处空门,横腿一扫,狠狠踢在斯维尔小腹。
斯维尔在半空中喷出一口血雾,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落回到海里。
然而,不到片刻,斯维尔再一次从海里冲出来,向阿努攻去。
此时的斯维尔,长发乱舞,面目狰狞,已经彻底失去理智,陷入癫狂。
阿努怒哼一声,以同样的方法,又一次把斯维尔打回海中。
冲出来,打回去;冲出来,打回去……
阿努已经记不清斯维尔到底冲上来多少次了,只感到他气息越来越不稳定,神情之中已是充满戾气,如同疯狗一般。
以斯维尔现在神志不清的状态,阿努其实并不畏惧,但阿努已经没有耐心理会这个死皮赖脸,疯疯癫癫的家伙了。
他高声怒喊道:“斯维尔,你还来?当老子不敢杀你吗!”
丧失理智的斯维尔恍若未闻,依旧向着阿努冲去。他周身的圣光忽明忽暗,速度却一点不慢,甚至更快更疯狂了几分。
“混蛋!”阿努算是看出来了,今天斯维尔就是找死来了。要是不给他一下狠的,恐怕今天是赖上自己了。阿努骂了一声,把手按在剑上,终于,拔出来了!
世界凝固了!
风也不嘶吼了,浪也不咆哮了。天地似乎定格在这一瞬。
阿努的剑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造型很是一般。只有剑身上似乎有着淡淡的赤色,不知,是否鲜血染红的呢?
就是一把简单的剑,一旦出鞘,一切都不一样了。剑被高高地举着,像是撑开了整片天地;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旋风般朝阿努涌去,然后汇聚在那并不长的剑身上。所有的人都被那把剑吸引,迷失,甚至忘记了思考,宛如那把剑,就是世界!
连丧失理智的斯维尔都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整个身躯都像是陷入了一个泥潭,空气的阻力从没有这么大过,让他连移动都变得困难。
斯维尔脸上现出恐惧的神色,他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阿努的剑,积蓄够了足够的力量,向着斯维尔,劈下来!
这一剑来的并不快,但斯维尔偏偏产生了一种无法闪避的感觉,就像是这一片空间向着自己压过来。
剑身在空气中划过,带起阵阵波澜,最终,如大山般砸在斯维尔身上。阿努并没有真的想杀了斯维尔,所以只是用的剑身,砸在斯维尔胸口。
但这一剑的力量是如此之大,斯维尔就如同被球拍大力扇中的乒乓球,眨眼间从半空中被抽回海面下,好半天不见人影。
阿努劈完这一剑,看斯维尔终于不再冲上来纠缠,才收剑回鞘,向岸上飞去,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不见了踪影。
这时候,狂风已经停歇,狂暴的海面也逐渐冷静下来。船上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还未从刚才那种震惊中清醒过来。
秦路从甲板上站起来,望着阿努消失的方向静静出神。
“这真的是人能够具有的力量吗?斗气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吗?”今天这场战斗给秦路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两个人的战斗竟能造成如此巨大的灾难,让天地都为之失色,在秦路的眼中,他们与神灵无异!
“是圣域!他们一定是圣域!”身后传来嘈杂的呼喊声。
秦路回头看去,红胡子卡特尔瞪大了眼睛,盯着阿努消失的方向,嘴里不断叫喊着。周围的水手们都震惊地看着他,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我居然见到圣域强者了!我居然见到圣域强者了!哈哈!我卡特尔这辈子居然还能这么近地看到圣域强者,这辈子没白活了!哇哈哈哈!”卡特尔越想越开心,越开心就笑的越欢。
卡特尔是众水手中年纪最大,见识最广的,既然他说是圣域,又笑的那么开心,那就肯定不会假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那种见到传说中的强者的莫名的兴奋感染,疯狂地表达着心中疯狂的喜悦,像是世间最执着的追星族见到了自己喜欢的明星一般,恨不得再追上去要个签名。
只有秦路还保持了一点冷静。
毕竟他只能算是一个小地方的官宦世家出身,虽然对于圣域强者也有着敬畏,但那只是对于其暴力的畏惧,至于崇敬欣羡,则没有多少。
就像理科生对于大文豪不怎么感冒,而文科生对于科学家兴趣乏乏一样。倘若今天遇到的是某国的国主或者皇帝,恐怕对他的冲击会更大点吧。
秦路看着有些疯癫的众人,着实有些难以理解。他只是在想另一个问题:海里的斯维尔呢,难道就这么死了?
从船头向下望去,深蓝色的海面微微荡着波澜,一片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秦路只看到阿努用剑将斯维尔劈了下来,现在斯维尔在海里毫无动静,莫不是真的再也出不来了吧?
“遭了!母亲!”秦路猛然想起,刚才的大战惊天动地,引起的震荡如此剧烈,船舱里的母亲不会有事吧?
容不得秦路多想,他赶紧回身朝船舱跑去。
刚跑了几步,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阿迪丽娜头发凌乱着,跌跌撞撞地来到甲板上,左腿一跛一跛的,面色痛苦而略带惊惶,但更多的是焦急。
“母亲!”秦路惊叫道,冲向母亲。阿迪丽娜也看到了秦路,慌忙扑过来一把抱住儿子,眼中已经噙着泪水。
阿迪丽娜看到秦路浑身湿漉漉的,却好像没受什么伤害,带着哭腔,却笑着说道:“路儿,我的儿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的腿?”
“没事就好,路儿没事就好!刚才吓死妈妈了。”阿迪丽娜嘴里说着,也不怕秦路沾湿自己的衣服,一把将他紧紧地拉进怀里,“妈妈没事,只要你没伤着,妈妈就不会有事。”
泪水,从她眼眶无声滑落,轻轻滴在秦路的心上。
看到母亲哭泣的样子,秦路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颤抖。他暗暗对自己说,就算拼了性命,也决不再让母亲伤心难过至此!
秦路伸手擦去母亲脸上的泪水,故意做出笑脸道:“妈妈!我跟你说啊,刚才……”
“嘭!”秦路话说到一半,身后忽然传来巨大的水声。
他愕然回头望去,只见海面上如同水雷炸起,扬起漫天水花,正铺天盖地哗哗落下。一条白色的身影从水中直冲上天,凌空而立,正是刚才被拍下水的斯维尔。
浑身湿漉漉的斯维尔浮在半空,一头金发死乞白赖地耷拉在脸上,腥咸的海水顺着衣服流回海里,再不复往昔的庄重和威严,手中的十字剑都不见了踪影,他也无心在意。
因为他心里充满的只有无边的怒意!
他能进阶圣域,在教廷中的地位那也是数得着的。
从年轻时就顶着天才的光环的他,一直被笼罩在各种各样的赞誉和尊敬中,不要说屈辱,甚至从没有人于大声呵斥过他。
在修炼的道路上,他一直都以领跑者的身份,甩开一个又一个对手,少有人能望其项背。终于在九十六岁那一年,他触摸到法则的门槛,成为教廷少有的百岁以内踏足圣域的新贵。
从那以后的几十年里,斯维尔在教廷中就更是呼风唤雨,红极一时。
这几十年颐指气使的日子过下来,斯维尔心里的傲气和荣誉感可想而知。可是今天,就在刚才,先是被阿努那样羞辱,接着又被他一顿胖揍,这绝对是斯维尔从没有过的遭遇!
教廷的神圣骑士普遍比其他元素系的武士强大,也就因此有种天生的优越感,看不上其他武士,到了圣域也是这样。
斯维尔也不是没败过,但都是败在出身相同的教廷骑士手中,而且从没有败的这么惨过。所以斯维尔来追阿努的时候端的是信心满满毫无压力。
然而这一次,竟被原本不放在眼里的家伙如此蹂躏了一番,斯维尔只觉得,就是倾尽整个大海的海水,也无法洗掉心中的屈辱!
可惜,再屈辱,再愤怒,斯维尔又能怎样。追上去,把场子找回来?追上去也只有自取其辱的份,斯维尔冷静下来后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斯维尔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况且那件十分重要的东西还在阿努手上,必须得拿回来。
那东西牵扯到教廷一些不能公开的私密,若是公之于众,哪怕以教廷在西大陆的统治地位和强大实力,也必然是一场轩然大波。
阿努正是算准了教廷方面不敢大张旗鼓向他索要,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从教廷、从自己手把东西抢走。
现在东西到了他的手上,再想要回来可就难了,即便请出教廷中的其他圣域强者,胜了阿努肯定没问题,但要是阿努一心带着东西逃遁,甚至直接把这件事公开,大家都是圣域,想要拦住他恐怕还真不行。
这么一盘算,那东西是铁定要不回来了,所以斯维尔心里就更憋屈了。
东西是在自己手上没的,这下丢人丢大发了,让他以后在教廷里还怎么抬头做人啊!
“啊!——”心里的羞愤之火蹭蹭蹭地往上冒,烧得斯维尔无处发泄,只能像疯子般在海上大声长啸,双手乱舞,一团团斗气被他肆意轰出,无情地倾泻在蔚蓝的海面上。
爆炸连连,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海面再一次变得跌跌荡荡,海船上的人也很无奈地又一次摔倒在甲板上。
但还没等众人在心里骂出晦气,一件令他们心胆俱裂的事发生了:其中一团斗气光芒,正向他们迎面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