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石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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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潇潇对案九江城 玄纶问艳芦花巷

昨日说到艄婆看见潇潇的衣服在女儿房中,上面还有点点血迹,便认作女儿与潇潇做了苟且之事,把潇潇一把拿住,就要见官。艄公见此状况,也乱了主意,只得凭着这婆子胡闹。水仙与潇潇要辩解时,艄婆哪里肯听,非要见官讨个清白。水仙一边是母亲,一边是潇潇,此时更不知如何是好,只索坐在墙角里哭。玄纶道:“既然你执意要见官,亦无不可,只怕坏了令爱的名声。”艄婆道:“丑事做都做了,还要什么名声。我倒要看看,是贵府上的名声重要,还是我这船家的名声重要。”艄婆嘴里说要见官,其实只是想讹些银子而已。然而潇潇与水仙确无苟合之实,又何惧之有?玄纶本来为着水仙的名声着想,不想惊动官府,然而气不过这婆子不分青红皂白,自顾自无理取闹,便一狠心,怒道:“如此,我们就去见官说个明白。”艄婆见玄纶目光炯炯,义正词严,先自软了三分,然而嘴上也不遑多让。正是:

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

这几人来到府衙门前,艄婆前去击鼓,县令便传令升堂,衙役喊起堂威。艄公艄婆带着水仙在一边跪了,玄纶与潇潇跪在另一边。玄纶抬头看去,这县令面方耳阔,相貌堂堂,倒像个精明人。县令问道:“可有状子么?”艄婆道:“事急未写。”县令道:“本官本来最不耐烦看状子,你且把你的冤屈说一说,本官定给你做主。”原来这县令见艄婆衣衫破旧,玄纶妆容华丽,定然是强抢民女无疑,所以心里八分便认定有冤。艄婆道:“昨日民妇在小女房中,发现这件衣服,上面还有点点血迹,定是有人奸污小女,求大人做主。”县令道:“女儿何在?”水仙应了一声,县令看水仙颇有颜色,更认得真了,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道:“贱人,你做的好事!快说,可有奸夫?”水仙道:“大人明鉴,小女并无苟合之事!”县令喝道:“如此,这衣服怎会在你房中?”水仙道:“昨日小女女扮男装,与这二位公子去市井游玩。不料天降大雨,无奈去街边的一家人家避雨。恰巧这家人有儿媳临产,小女代为接生,故此衣服沾染血渍。”县令道:“有这等事?”水仙道:“确是如此。”县令又问道:“这件衣服是谁的?”潇潇道:“是小人的。”县令又问:“他刚才所言,可是实情?”潇潇叩头道:“千真万确。”县令道:“如此,你且说昨日在何处避雨?”潇潇道:“我只记得家里有个老丈,老丈的儿子名叫大壮。”县令发下一根令签,着衙役带大壮来。

少时大壮带到,县令便问:“你看看这一干人,可是昨日到你家避雨,为你媳妇接生的?”大壮看了看,回话道:“这二位公子还有这位小姐,确是昨日到草民家里的。”县令道:“据此说来,被告所言是实。”便指着艄婆道:“你这刁婆,还有何话说?”艄婆哭道:“老爷明鉴,这衣服上的血渍,未必都是接生时留下的,有我女儿的落红也未可知。”县令想想此话有理,便捻须沉吟不语。玄纶道:“老爷明鉴,小生有一办法,可辨真伪。”县令道:“你有何主意,说来听听。”玄纶道:“大人可着一年长稳便的婆子,为水仙验明正身,便知端的。”艄婆连声说道:“正好正好,民妇也是此意。”县令也觉此法可行,便着公人带一稳婆来,把水仙带进内堂去了。少时家仆上堂,在县令耳旁细语了几句。玄纶偷眼看那家仆,却有些面善。县令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大胆刁妇,今已验明水仙仍是处子之身。左右,与我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艄婆道:“大人大人,一定是那婆子弄错了,民妇冤枉啊!”这班公人哪里管得许多,拖下去便打。潇潇听见艄婆叫声凄惨,便道:“启禀大人,这妇人也是爱女心切,求大人法外开恩!”艄公也磕头道:“求大人开恩哪!”县令便问玄纶:“公子意下如何?”玄纶宅心仁厚,便道:“这民妇教训一下也就是了,草民看他已然知错,就不必再追究了。”县令听了,暗暗称赞,便唤左右道:“如此,便罢了。”着艄公把艄婆扶出衙去,便叫退堂。

玄纶与潇潇出得堂去,方才堂上传信的家仆却找了来,对玄纶拱一拱手道:“县令大人请公子到后堂叙话。”玄纶盯着家仆看了半晌,家仆笑道:“公子可是看我有些眼熟?公子可记得昨日来投书之时遇着的下人么?”玄纶道:“怪道看你有些面善。”便叫潇潇在此等候,自己跟着家仆到了后堂,水仙此时还跪在内堂的地上,脸上眼泪汪汪的。水仙一见玄纶进来,便说道:“公子,是我害了你。”玄纶笑道:“你何出此言?”水仙道:“水仙十三岁的时候在江边玩耍,被一帮浪荡公子强行奸污,如今已不是处子之身了。”玄纶讶然,张口说不出话来。此时县令进来,笑道:“想必这丫头都与你说知了。”玄纶道:“大人,这……”县令道:“方才在堂上,家仆来报,说你便是当日投书之人。我也不论你在堂上说的是真是假,但你日前曾救了表弟一命,他来书说你天性纯善,才堪大用,所以我今日才放你一马。”玄纶拜谢道:“多谢大人。”县令道:“这婆子刁钻得很,明知女儿不是处子之身,故意用计诱你上当,真是恶毒。”县令一句话说得水仙满面羞惭,玄纶道:“多谢大人教诲,在下日后行事定会以小心为上。”正是:

行善种善因,为恶得恶果。

县令话毕,着家仆送出衙来。潇潇早在后门等候,见二人出来,慌忙迎上去。水仙看见潇潇,羞得满脸通红。玄纶道:“今日此事,都只怨我难忍一时之气。”水仙道:“此事怎能怪公子,都是家母不贤所致。”潇潇道:“木已成舟,多说无益,还是先回船上去罢。”玄纶道:“慢着,先寻个药铺,买些跌打创伤药。”水仙感激涕零,声泪俱下,玄纶以好言安慰。

再说三人寻了个药铺,买了些药,再一起回船上去。艄婆被打得皮开肉绽,又羞惭万分,因此躲进舱房,不肯见人。玄纶与潇潇此时不好相见,便把东西都教水仙送进去。水仙进房后,艄婆张口就骂:“你这个没脸的贱人,竟然伙同外人欺负到爹娘头上,真叫我白疼你了……”水仙听见母亲这么说,两行眼泪早已忍不住挂了下来。水仙哭哭啼啼地跑出来,坐在船舷上哭。艄公是老实人,看到艄婆这样,也忍不住地骂道:“你这老婆子,明明是你欲敲竹杠,被县令大人法眼看穿,现在倒还埋怨闺女,我看你是没打够!”说着,便跑到床边上举手要打。艄婆一头撞在艄公怀里喊道:“你打你打,打死我才好,你好再讨小的去!”水仙听见,赶忙跑过去劝,房里乱作一团,划桨的长工也都跑上来看。玄纶跑过去一看,不成体统,便高声叫道:“住手!”艄公艄婆这才没了脾气,玄纶道:“今天的事我不愿追究,以后只望大家安分守己,不要再生事端。”艄婆自知理亏,默不作声,几个长工也都下去了,此事才平息下来。

其实此时最为难的便是水仙,既是母亲借自己之名求不义之财,又为人家勘破,自己非处之实也为玄纶所知,心中千愁万绪的凄惨,真个哭诉无门。水仙一夜不能入眠,夜半爬起来跑到船头上哭。玄纶累了一日,此时睡得香甜,只有潇潇也是辗转难眠。潇潇听到门外有哭声,便起身看视,见是水仙,便披了衣服走出去,挨着水仙坐下。水仙看到潇潇,哭得愈加痛心。潇潇伸手把水仙揽入怀中,道:“你又没做错事,只管哭个什么。”水仙道:“今日之后,母亲必然不肯善意待我。我一个弱质女儿之身,无依无靠,所以心中悲伤。”潇潇道:“如此,不如我求公子给你父母些银子,这一路上帮你找个好人家吧。”水仙哭道:“我已非处子之身,还有什么正经人家肯要?”这一节玄纶并未说与潇潇知道,此时水仙自己说出来,潇潇惊愕不已,水仙便把前事都一一说了一遍,潇潇感叹良久。水仙哭道:“你要不嫌弃,我也不要做妻做妾,就给你做个使唤丫头就行了。”潇潇道:“你这是说哪里话!我欲要你,定然会给你一个夫人的名分。既然你矢志不渝,是否处子之身,又有何要紧?只是我与公子此去游历,没有一两年光景,是回不来的。我若是要了你,岂不是反误了你的终身?”水仙抱着潇潇大哭道:“水仙情愿等你,也不要嫁给别人。”潇潇叹了口气道:“若我归来之时你还未出门,我便向你家提亲。”水仙道:“我必然是会等着你的。”人世间婚姻本因前生注定,纵使相隔万里,那一根红线也要把二人牵到一起来的。《眼儿媚》词云:

秋千架上宿桑鸠,风细水轻流。

疏帘淡月,轻摇双影,共倚妆楼。

关山万里君何解,侬住楚江头?

鸳鸯案上,前生曾有,五百回眸。

第二日傍晚,船行至九江靠岸。玄纶心胸广阔,昨日之事不以为意,依旧在船头看书。潇潇昨夜一夜未眠,此时还没起来。水仙因为公堂之事,也不好意思多与玄纶潇潇相见,只是留在房中做针线,以避口舌之争。前两日风雨过后,今日晴空万里,正好行船。一路无话,申时五刻时,船便到了九江。诸君可知这九江一名从何而来?只因古时此处有赣水、鄱水、余水、修水、淦水、盱水、蜀水、南水、彭水九曲江水相汇,故取名为九江。九江山有匡庐之秀,水有鄱阳之丽,真是个山明水秀的绝好去处,自古多有文人题咏。诗云:

竞秀犹如动甲兵,小孤山下大江横。

匡庐瀑挂九天落,彭蠡霞飞孤鹜鸣。

滕阁云栖怀帝子,石钟水振遏枭声。

一棹斜阳平野尽,渔歌慷慨罢行钲。

玄纶与潇潇坐了几日的船,颇有头晕胸闷之症,又且九江是个游山玩水,消磨时日的风景绝佳之处,于是玄纶吩咐在此泊舟两晚。随后就带着潇潇登岸,水仙此时自然是不方便跟来的。彭蠡泽紧挨着江边,玄纶看见前面水亭中四面帘子放下,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女子,亭外有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守候,便要走过去一看究竟。玄纶走到亭子边,一人上前拦住问道:“你是何人?”玄纶道:“寻常行路之人。”那人道:“如此,你凑什么热闹,趁早走开。”玄纶刚要与他理论,却听见水亭里传出几句话来:“请问公子是读书人否?”玄纶听那声音清脆悦耳,火气早消了几分,答道:“只念过几本书,勉强算个读书人。”亭中的女子因说道:“既然读过几本书,会作诗否?”玄纶答道:“凑巧而已。”女子又道:“你便作一首来听听,作得明白,我便容你进来。”玄纶便道:“既然如此,小生献丑了,请赐题目。”女子笑道:“公子是何处人士?”玄纶道:“小生自江南来。”漪纹笑道:“既然如此,就请以《云游》为题,作七绝一首可也。”玄纶踱步冥思,少时诗成,诗云:

汉阙楼高似海深,梧桐叶落宿凡禽。

长安不见江湖远,日暮聊为梁父吟。

女子笑道:“公子虽然此时失意,然而诗中颇有进取之意,但愿公子早日功成名就。小女一时兴起,冒昧相和一首,不知公子嫌弃与否?”玄纶见这小姐懂得解诗,又能唱和,惊奇不已,便道:“既然如此,就请姐姐赐教。”女子道:“承蒙不弃,我便以《西风》为题,和诗一首,乞请雅正。”诗云:

城北芦花曲巷深,小门檐下有鸣禽。

今宵请宿侬家院,莫据梧桐做苦吟。

女子念完,便道:“你既然作出来,我便让你进来,只是请略等一等。”说完,便吩咐把轿子抬过来,从另一边一卷帘子上轿走了,玄纶只得了个囫囵背影。玄纶笑道,这姐姐真是作弄我,我还道有幸一睹芳容,他却把个空亭子让给我。旁边潇潇笑道:“今晚可是心里有去处了?”玄纶道:“你这小子口舌倒伶俐。”潇潇笑道:“公子的心事我岂有不知的?若是你中意这个姐姐,改日上门提亲,把他娶回家去便是了。”玄纶道:“你这小猴子休得胡说。”

二人沿着彭蠡泽边游赏一回,就湖边的的一处得月楼吃晚饭。玄纶问小二道:“你们这九江城北可有一条芦花巷吗?”小二笑道:“公子是要寻些乐子?”玄纶心里明白,原来芦花巷是一处花柳之地,便道:“我去寻个人,你且说怎么走?”小二暗暗发笑,要耍便耍,还道貌岸然的装作要寻人,便有意消遣玄纶,因笑道:“公子要寻人时,只管往那人多的去处走便是了。”玄纶心想,这花街柳陌必然是人多之处,其实小二这话说了与没说一样,只得拱手道:“多谢小二哥指教。”小二笑着去了。二人用完了晚饭,潇潇帮玄纶叫了顶轿子,便往芦花巷里来。轿夫问到芦花巷的那一家,潇潇道:“就在巷子口落轿。”戌时左右,已到了芦花巷,潇潇还了轿钱。

玄纶往巷子里看去,热热闹闹的全是人,巷子折了几折,还望不到头。潇潇问道:“公子可知那小姐姓名?”玄纶道:“不知。”潇潇道:“那怎知道他是哪一家的?”玄纶道:“无妨,走走便知。”于是就往巷子里走去,潇潇在后面跟着。这巷子边站街的姑娘有什么不会意的,都上来拉拉扯扯地找买卖。玄纶正眼看也不看,一直往深处走去。转过几个弯儿,风景略微有点凄凉。玄纶一路走,一路四顾张望。潇潇问道:“公子只管东张西望地找什么?”玄纶指着远处道:“就在那儿。”潇潇顺着玄纶手指之处望去,一个人家的后门上悬着一只鸟笼,里面有一只鹦哥。玄纶走过去,鹦哥像是解意似的,说了句:“公子敲门!”正是:

举头闻鹊喜,门外有嘉宾。

玄纶道:“哝,这货叫你去敲门哩。”潇潇便上前敲门,过了片时,一个有些年纪的老妈子开了门,看着玄纶的打扮,笑道:“我家姑娘跟我说,今晚有一位这样打扮的公子要来,特意叫我在门口候着。我老婆子只道他是说笑,没想到还真有一位公子要来。如此,漪纹小姐倒要赏我两分银子买茶吃。”玄纶笑道:“就相烦妈妈引我进去。”这老妈子前面引路,玄纶与潇潇在后面跟着。玄纶看这小院虽不甚大,然而小径幽深,亭台错落,修得倒很雅致。

转了几转,到了一个深闺门前,婆子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娇俏的丫头梅香。梅香笑道:“多谢妈妈领着他来。”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两分银子丢在他手里,婆子领着银子,笑道:“多谢姐姐照顾老婆子。”说罢自去了,梅香见婆子去了,便引着二人进去,漪纹正在妆台上梳妆,看见玄纶进来,连忙让座。漪纹对玄纶道:“公子,请喝茶。”又指着潇潇道:“梅香,你带他出去坐坐吧。”梅香笑着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便拉着潇潇出去了。

诸君,小子先卖个关子,把好话留到明日再讲,现在且说说潇潇这头的事情。潇潇跟着梅香来到一处假山边坐了,潇潇问道:“你家这姐姐是妓女么?”梅香柳眉剔竖,薄面含嗔,骂道:“你这小厮怎么说话这么不中听?我家姐姐虽是堕落风尘,却不用抛头露面,唱歌陪酒,比不得那些人尽可夫的下贱女子。”潇潇道:“像你姐姐生得这样花容玉貌,就没有肯千金一掷,买一夜之欢的?”梅香道:“这你就不明白了。我家小姐是前朝王裔,样貌没得挑不说,琴棋书画更是无所不通,在这方圆百里都是有名的。只因国运衰败,才失身入了官籍。你看这园中的山水亭台,都是小姐亲手设计的。从前京里的一个王爷南巡至此,在席上看见小姐人材,便要收小姐做外宅。小姐想到,若是日日在宴前歌舞,少不得要失身于千百人,我名门之后,哪堪其辱?若是从了他时,虽则没有名分,一年当中也可以过少许安静日子,于是便委身作了外宅。那王爷碍于风化,不好带小姐进门,只是一年之中过来一两次。于是买了这间院子给小姐住,另赏了两户人家,每月还拨二百两银子作盘费使用。”正是:

谁道权高无踧踖,做成好事也难安。

潇潇道:“哎,你家小姐一个色艺双绝的女子,竟堕落在风尘里,真是可惜可惜。”梅香道:“我家小姐常说,他逐日在江边看景,只望遇着一个可心人儿,他便弃了这份家私,与他同赴林泉,一生终老。我想他今日邀你家公子来,必然是这个意思。”潇潇一拍大腿,道:“不好,我可不能让公子做出这样傻事。”说着,便起身要走。梅香一把将潇潇拽住,道:“你跑什么,说不定你家公子也是心甘情愿呢。”潇潇道:“我家公子乃大家出身,怎能娶一青楼女子?”梅香哭道:“你家公子是大家出身,我们小姐还是贵胄之后呢。青楼女子怎么了?难道女子失了贞洁,就嫁不得好人了么?说着,就嘤嘤地哭起来。”潇潇听到这“贞洁”二字,登时心就软了下来。潇潇叹了口气道:“我便无所谓,只是公子他……”梅香道:“公子又怎的,小姐若是进门,略施小计,一床锦被遮盖则个,你我不说,又有谁知道?”潇潇心里有事,此时默然无语,只是连连叹气。诗云:

孀居最怕近花期,古训荒唐究可疑。

令女毁容坚守节,绿珠坠足报相知。

夫亡必诺一世寡,妇死仅从三日悲。

沧海巫山曾有誓,椒房月上又描眉。

诸君听说,这王爷还算是有良心的,要说那等龌龊之人,纵欲之后就当残花败柳抛在脑后,不闻不问。更有甚者,因女子有了身孕,他怕坏了名声,便随意找个混混打发点银子把女子嫁了,以求掩人耳目,死活都与他无干,连亲身骨肉也不爱惜。是可忍孰不可忍!正是:

为人莫做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今日夕阳已斜,话说至此散场,欲知玄纶与漪纹在房中所议如何,且听小子明日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