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终见谢琰
祁平生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又不是兽医，怎么可能会医治。
“平生并无医治鸟兽经历。”祁平生摇摇头，紧接着又说道：“不过...索性左右无事，看看也无妨。”
王神爱原本略微失望，待听到祁平生说可以帮忙看看后，她脸上露出些许笑容。
祁平生有些失神。
察觉到目光的王神爱脸上顿时一收，淡淡看了他一眼后，对屋外吩咐道：“翠儿，去本后房中将小鹦提来。”
“是，皇后娘娘。”门外宫女应声道。
屋内陷入沉默，只有司马德宗不时响起的鼾声。
经过刚才的小插曲，祁平生和王神爱都有些不自在，好在宫女及时拎着鹦鹉进来，缓解了尴尬。
祁平生接过雕花鸟笼，开始仔细观察那只蹲伏于角落的五彩斑斓的鹦鹉，不过注意力却怎么也不能集中。
一旁的王神爱静静地看着祁平生侧脸，无悲也无喜。
好一会儿过后，祁平生才开口道：“王皇后，这鹦鹉有何异常？”
“以前小鹦很灵动，甚是乖顺，我喂它便会扑棱翅膀啄食。近日不知怎的，时常趴伏于笼角，喂食也不吃。”王神爱语气有些失落。
陛下病了，母亲留给她的小鹦也病了，加上双亲早逝，孝武帝亦崩逝，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扫把星，才会令身边之人如此不顺，亦或是老天爷在惩罚她，才会让她经历这些苦难。
“何时开始的？”祁平生也看不出原因。
鹦鹉食欲不佳可能是受到惊吓，肠胃炎症等等，至于不似以前活泼，任何动物生病都会精神萎靡。
王神爱微微点头，轻声细语道：“大概半月前，此病症小鹦每年会得一至两次，之后便恢复如常。”
祁平生表情有些怪异，这种情况咋跟狗犬发情那么相似，同样是每年两次，食欲不振，趴窝不动弹。
“此鹦鹉是雌是雄？”祁平生询问。
“雌鹦。”王神爱不明所以。
祁平生斟酌措辞后，小心开口道：“可曾生卵孵卵？”
“不...不曾。”王神爱脸上泛起些许红晕，她明白祁平生想表述什么。
别看她已为人妇，可司马德宗那情况，明眼人都知道不可能行人伦之礼，因此王神爱到现在都还是货真价实的少女。
祁平生大致清楚了，这是一只可怜的鹦鹉，被其主人无情夺走交配权、生育权，看这体型、羽色、爪子，时间少说也有十来年。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自然是有其深层次的原因，这鹦鹉也是如此，祁平生给出自认为合理的建议：“王皇后可再饲养一只雄鹦。”
“嗯。”王神爱细如蚊呐，随后便让宫女将鹦鹉拿回房中。
“祁平生，我听闻你乃祁远山之子，可曾想过如你父亲一般，在这京师为官？”恢复平静的王神爱忽然问道。
这王神爱是何意，怎么会突然问这问题？
已经被王谧坑怕了的祁平生，心生警惕，不过在看到少女那黑白分明的剔透眼眸后，他略微放下戒心：“平生出宫后，便准备离开京师。”
王神爱感觉心跳漏了一拍，说不上为什么，就是空落落的，似乎当年母亲离她而去时，也是这般感受。
大概是想抓住点什么，亦或是留下点什么，最后她展颜笑道：“祁平生，你我二人再对弈一局。”
那笑容晃得祁平生有些睁不开眼。
...
册封仪式如期举行，当日司马德宗头戴十二白玉珠旒冕冠，由王神爱和司马德文搀扶着走过文武百官身前，一众士族瞬间心定，皇太后李陵容也正式晋升太皇太后。
册封结束后第二天，民间神医们终于自由，出宫之时纷纷弹冠相庆，对祁平生亦是感恩戴德。
不过祁平生来不及与这些人客套，就被王绪带到司马道子府上。
此时相府中汇集着朝廷众多权臣、名将。
“这位想必便是祁贤侄了，你可知老夫是谁？”就在祁平生靠在大殿角落观察情况时，谢琰抚着下巴几根胡须，来到他面前老气横秋地说道。
祁平生看着这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很是疑惑，不过既然此人一上来就叫他贤侄，必定与前身父亲有旧，便拱手一礼道：“平生确实不知，敢问大人尊讳？”
“祁神医，怎得连谢瑗度谢侍中当面，都不认识？”王谧那张欠揍的脸，出现在眼前。
暂时顾不上王谧，祁平生再次看向这个如小老头般的谢琰，只见他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当即一揖道：“原来是谢大人当面，失敬失敬！”
他刚来建康就去乌衣巷拜会这谢琰，结果一直音讯全无，此时却跑来跟他拉近乎，有点诡异。
“听闻贤侄为相国立下大功，当真是后生可畏啊！改日贤侄闲暇，可到乌衣巷走动走动，与老夫那小儿谢混认识一番。”谢琰抚须说完，不等祁平生回答，又与王谧攀谈起来。
“还是王侍郎眼光独到，为相国举荐祁贤侄，解缓相国之忧，想必王大人不日便会高升。”
“谢侍中谬赞也，此事实乃运气使然，若非我那侄儿韶之将祁神医介绍与我，王某亦无缘认识祁神医。至于高升...王某别无所求，只盼能安稳度过此劫。”说到最后，王谧一脸忧心。
原本乐呵呵的谢琰，也沉默了下来，随后他附到王谧耳边悄声道：“我闻日前王恭曾上书表请北伐，不过被司马道子暂时压下，王大人最好还是早做打算。”
王恭终究没有如司马道子所预判那样，对李陵容的册封有所顾忌，还是将表奏送到了司马道子府中。
想来也是，司马道子这群人妄图削他王恭的兵权，已经严重挑动了王恭的神经和底线，岂能忍？
王谧脸上阴晴不定。
谢琰这信息相当关键，因为今日司马道子召集众人便是商议王恭之事。
虽然当年王珣因与谢安互相疑忌而交恶，但当事人又不是他王谧和谢琰，因此他并没有怀疑谢琰所说话语的真实性。
况且，这种性命攸关的大事作不得假，只要有心去打听，以他王谧的能量还是能知道。
王谧之所以消息滞后，倒也不是他不如谢琰，而是因为琅琊王氏现在的扛鼎之人王珣，曾与王恭、殷仲堪同为帝党，现在正为司马道子所猜忌，暂时进不了司马道子的核心圈层。
“多谢谢大人提点，王某失陪了。”王谧准备去找堂兄王珣商议一番。
看着这两个只狐狸在自己面前打哑谜，祁平生心中冷笑，王恭马上就要兵临建康了，想必现在已是满城风雨。
这群根基在建康的世家大族，想必都怕被殃及池鱼，已经急的上蹿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