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当如何
身为封疆大吏，王凝之在这后院居然穿着土黄色道袍，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祁平生非常无语，这人中毒已深。
“在下豫章祁平生，拜见王刺史。”他拱手一礼道。
“嗯，果然一表人才，此前你拜访我之事，熊主薄已告知。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王凝之声音比较低，听起来绵软无力，不过态度比较友善，甚至夸赞了祁平生一句，想来是熊昌明帮他说过好话。
“平生今日前来，是想与王大人合作一番。”祁平生坦言道。
王凝之闻言，脸上笑容顿时不见，之前对祁平生的好感也荡然无存。
“哼！大言不惭。”
扔下这句话，王凝之直接踏步而出，显然连祁平生所谓的合作是什么，都懒得听。
在他看来，一个乳臭未干的次门子弟，以他王凝之尊位，能亲自出面接见，已是给了天大的脸面。可这人居然不知好歹，口出狂言说要跟他合作，简直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爹爹...诶？！”
正巧进门的王凝烟，向出门的王凝之打招呼，却被他臭着脸视而不见。
“娘亲，谁惹父亲生气了？”王凝烟嘴上问着谢道韫，眼神却飘向祁平生。
“没谁惹他，是他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谢道韫平静说道，接着她询问祁平生，“不知你所说的合作，是什么？”
见谢道韫感兴趣，祁平生赶紧答道：“我近日制作了一些小物件，打算售卖与诸士族。”
说着，拿出牙膏、牙刷及香皂推销起来。
“此物为牙刷，可替代柳条作为洁牙工具；此物牙膏，可替代牙粉；此物为香皂，可为洗浴、洗手之用。”
“王夫人请过目。”
谢道韫新奇接过，王凝烟也凑过头来。
“好香啊！”王凝烟惊讶道。
“对，我在香皂中加入了些香料，可长久留香。”祁平生耐心向她解释。
香皂绝对是女性最爱，说不定自己敲开士族女性市场的契机，就是这王家千金身上。
“真的呀？”
王凝烟看着祁平生，美目顾盼。
祁平生也对她颔首微笑。
王凝烟害羞地低下头，两只耳尖发红，脸颊亦如晚霞般，绯红如火。
看着女儿旁若无人地与祁平生眉目传情，以谢道韫的涵养，都险些有点绷不住。
“咳咳！”
她重重咳了两声：“这个牙膏呢？”
“此物是以蜂蜜混合各类中草药配置，与牙刷配套使用。”祁平生介绍道。
他并没有说具体工艺，谢道韫也没有问，这是心照不宣之事。
“牙刷是以牲畜毛发制作？”
“王夫人好眼力。我以兽骨作柄，钻孔后，以猪毛勾插制作而成。”
祁平生继续道：“王夫人和令爱若有兴趣，可拿去试用一番。对了，这香皂牙膏均不能食用，切记。”
伸手去拿香皂的王凝烟，身形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开心地将其抓到手中。
谢道韫也微微一怔。
祁平生明白两人顾虑，安抚道：“王夫人你们不必担心，这些东西均无毒无害。如若不信，平生可以当着二位的面，用上一用。”
王凝烟想说什么，被谢道韫伸手拉住。
“嗯，正好我母子不会用，你便示范一番吧。”权贵都是惜命之人，谢道韫这种反应也是人之常情，祁平生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随后，谢道韫让下人打来水，祁平生当面给她们一一示范。
“平生，你这三样东西很不错。如此精巧、实用的物什，不该被埋没。”谢道韫全程看完后，很是认可，她继续道，“我对钱财并无兴趣，但可为你与谢氏搭个线。”
“多谢王夫人！”祁平生大喜。
士农工商，商人排于末尾，就能看出商人在世人眼中的地位。
以谢道韫的出身和淡雅性格，能主动说出牵线搭桥的话，可见她是真的很欣赏祁平生。当然，也是因为祁平生所展示的东西，足够令人心动。
谢道韫当即修书一封，派人送往建康。
如今的陈郡谢氏，谢安等老一辈早已离世，谢道韫在谢家属于辈分最高的几人，与谢琰平辈且年龄相仿，她的话还是比较管用的。
本来按祁平生的计划，说服不了王凝之，就再去趟京师找谢琰合作。以当初离开建康时，谢琰对他的印象，必定会帮这个忙。
现在既然有谢道韫出面，也省去了他再去奔波，正好在这寻阳城游玩一番。
……
“哥哥快看，那边围了好多人！”
小丫头这几天乐疯了。
祁平生带着她玩遍了寻阳，也吃遍了寻阳。什么牛心炙、鲈鱼脍、莼羹、酥酪、蜜饯、枣脯等等美食，全都品尝了一遍；斗草、斗鸡、樗蒲，甚至是荡秋千，也带着她尝试了一番。
当然，祁平生也明悟过来，小獐儿并非不喜欢零食，当初在建康时，只是她不想吃而已。
“祁平生，我们过去看看吧？”王凝烟美目含笑地问道。
此前在得知祁平生要游玩寻阳城时，身为王氏千金的她，丝毫不顾及男女有别，自告奋勇要为祁平生做向导。
王凝之知晓后，气得大发雷霆，直接将她给关了起来。可刺史大人小看了他女儿的决心，今日王凝烟居然贿赂守门丫鬟，翻墙跑了出来。
“平生恭敬不如从命！”祁平生笑道。
王凝烟回以娇羞，然后俏生生地走在前面，领着祁平生过去。
坠于两人身后的小獐儿，脸上气鼓鼓的。
哼！
明明是她先发现的，这人好不害臊！
来福对蒯恩使了个眼色，又用手悄悄指了指前面的祁平生和王凝烟，一脸神秘笑意。
蒯恩心领神会，笑着微微点头。
“今日若有人猜出此谜，我这只箫笛便赠予他。”一名持箫公子在人群之中，摇头晃脑道。
王凝烟顿时来了兴趣，拉着祁平生的衣袖，挤到最前方。
那人初见王凝烟时，一脸疑惑，在仔细端详一番后，眼睛逐渐瞪圆，想说点什么。
不过王凝烟不认识他，心思也不在此人身上，她指着那个谜题，娇声道：“祁平生，你快猜猜看。”
祁平生倒是留意到了那人表情，明白此人已认出王凝烟。他又看向那个谜题——黄绢幼妇，外孙䪢（jī）臼。
随后，皱眉沉思。
周围几名士族子弟打扮的人，同样眉头紧皱，显然也在猜谜。
猜谜作为此时娱乐之一，既能排忧解闷，也有考教心智的作用，此时祁平生和这几人，已经处于无形的较量之中。
好一会儿后，其中一人摇摇头，叹了口气离开了。
很快，又有一人放弃，不过他倒没走，准备继续看看热闹。
随后就是第三个、第四个...
直到只剩祁平生。
“怎么样？”似乎怕惊扰祁平生的思绪，王凝烟声音很轻。
“猜不出，就别在那里装模作样。”那出谜之人忽然嘲讽道。
祁平生眯了眯眼，道：“我若猜出，你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