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火降世，百无禁忌

大宣皇城

九龙阶前的玄青御道被晨露浸得发亮，司礼监大太监手捧鎏金诏书，微微发颤，诏书帛面暗绣的玄鸟图腾在晨光中振翅欲飞。

顾清延立于文官列首，惊鸿剑悬于腰间，剑鞘上的青莲纹路随着呼吸明灭。

他能感受到身后数十道目光的窥探——

国师一脉的老臣在窥伺破绽；军侯世家的武将则盯着他空悬的右袖，那里本该佩戴象征太子太傅的蟠龙玉玦。

“玄穹昭昭，帝诏煌煌——”宣旨官的声音如洪钟荡开，惊起檐角气息的灵鸟，“今察天枢异动，星轨示警，废黜逆子陈珏储位，立二皇子陈辰为东宫主位。”

“玄天道门桓玄真人，道承九霄，德贯苍冥，敕封为太子太傅，辅弼储君……”

宣读完，顾清延单膝跪地，掌心青莲之力骤然亮起。

诏书尾端的玄鸟虚影腾空而起，衔着一枚蟠龙玉玦落在顾清延掌心。

玉玦触肤即化，在他腕间凝成玄鸟衔莲的纹印，与陈辰腰间的玉玦上的图腾遥相辉映。

“太傅接诏，当饮三觞玄露。”礼部尚书奉上琉璃盏，琥珀色酒液中浮着星砂，泛着诡异的紫光。

顾清延接过琉璃盏，朝着礼部尚书笑了一下，指尖轻点盏沿，青莲业火将暗藏的蛊虫炼成青烟。

“臣，领玄穹诏命。”

退朝后，顾清延带着陆初去了东宫，而不是自己的太傅府。

陈辰屏退了身边侍从，将染血密函掷于案上：“北海十七城，三日内失踪童男童女近百。”

陆初捡起密函对着光细看，摸索时，密函上泛起了冰霜。

“血祭大典需纯阴纯阳之体，陈珏在凑‘九阴玄煞阵’的阵引。”他指尖抚过纸面暗纹，“这冰魄纸唯有北海守将秦骁能制，恐怕……”

“昨日秦骁驻守的北境大营，有黑雾笼罩。”陈辰扶额，面露难色，一旦北境失守，大宣皇城将首当其冲。

“三日前他传书说军中有异动。”顾清延推开云纹窗，天际阴云翻涌如墨，“祭天大典当日，殿下需代陛下在玄穹台祭天——这才是陈珏真正的杀局。”

陈辰按住腰间玉玦——冰晶雕成的玄鸟双目泛着青芒，这是顾清延刚为他炼制的护身灵器，“太傅需要我如何破局？”

“持符调动北境军。”顾清延看着陈辰，“当日给你的虎符刚好派上用场，但切记，不可离开你的玄鸟玉玦十丈……”

话音未落，琉璃宫灯骤灭，整个殿内陷入黑暗。

宫墙外传来更夫颤抖的梆子声：“酉时三刻——天火降世，百无禁忌——”

“看来陈珏已经等不住了。”陆初挥手，将宫灯重新点燃，“恐怕还得真人去一趟钦天监，估计此时的星象有异。”

钦天监内，监正袁天风的浑天仪炸成碎片时，顾清延正踏进观星台。

紫微垣方向的星子忽明忽暗，贪狼星旁多出一颗血色辅星。

“太傅请看。”袁天风展开星图，指尖划过北海方位，“奎宿现黑眚之兆，主大凶。下官昨夜还预测到……”

“九曜连珠的异象？”顾清延指尖点向星图某处。

本该空白的海域浮现血色阵纹，与七星台残阵如出一辙。

袁天风冷汗浸透鹤氅：“下官这就启奏……”

“启奏什么？”陆初打断了袁天风，“说逆贼要借玄穹台血祭苍生？”他倒悬在星轨之下，玄色发带吹落如瀑，“袁大人可知，你今晨饮的雪芽茶里，混着傀儡蛊的卵？”

铜炉倒地的巨响中，袁天风呕出数只赤目蜘蛛。

顾清延剑未出鞘，青莲业火已将毒蛊焚尽：“重绘北海星轨，我要所有阵眼的方位！”

“下官遵命！”袁天风跪倒在地，气息还有些紊乱。

子夜时分，太傅府内。

陆初将最后一枚玄铁阵旗钉入震位，庭院中的九叶青莲骤然绽放。

青莲之力在舆图上蜿蜒：“九阴玄煞阵已探明七处阵眼，最棘手的是在玄穹台与东宫。”

顾清延拂过惊鸿剑，当日在景昭宗淬剑池，他得到了惊鸿剑残缺的剑魂，剑意大增。

“祭典当日，陈辰需在玄穹台引动星辉。而东宫地脉……”

窗外掠过黑影，陆初的琴声如银箭破空，钉住半片残破符纸——扭曲的蛛魔图腾正渗出黑血。

“罗睺的探子。”顾清延指尖燃起青莲业火，将符纸炼成灰烬，“陈珏在提醒我们，这场博弈他势在必得。”

更漏声幽幽传来，陈辰腰间的玄鸟玉玦突然青芒暴涨，将试图缠上足踝的蛛丝震碎。

陆初按住心口，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鎏金血液正在沸腾，甚至有血丝从他指缝滴落：“七星台的因果线开始震颤了……”

次日辰时·玄极殿

陈辰从掌印太监手中接过太子金印时，玄鸟玉玦泛起涟漪般的青光。

印纽上的蟠龙獠牙刚要刺破他掌心，便被青芒化作齑粉。

龙椅上的皇帝突然剧烈咳嗽，袖中滚落出一只干瘪的蛊囊。

“父皇！”陈辰欲上前，玄鸟玉玦却发出清越啼鸣。

顾清延按住他肩头，青莲业火之力透过锦袍传来暖意：“陛下灵台被蛛魔侵蚀，殿下切不可近身。”

皇帝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太傅曾说……玄鸟护体可镇山河……”他颤抖着指向北海方向，“辰儿，祭天大典……”

“太医！”顾清延召来太医，“陛下体内魔气过重，需静养些时日。我会找人来协助你应对魔气，陛下休养期间，不得任何人探视。”

“是！”太医低头接过旨意。

殿外惊雷炸响，观星阁的辰时钟被劈碎，铜屑在空中凝成血色的“祭”字。

群臣骚动间，陆初的传音在顾清延识海响起：“北海急报，陈珏的冰棺……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