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京营糜烂 骄兵悍将
“这几日在京营如何?”
朱由检出声发问道。
京营之中可是有不少的阉党一系勋贵,武将,就算是有着英国公张维贤撑着,也只能说堪堪达到平衡。
刘文耀吐出一口浊气道。
“臣,无能,京营实属是复杂,很多事情臣还未查清,还请陛下责罚。”
朱由检眉头皱起,却没多言,京营之事,他早已有了预料。
“少说些客套话,朕要的是京营具体的情况。”
“哦哦。”刘文耀反应过来,将今日见闻汇报道。
“臣大前日去的京营,按照陛下的旨意前往京营视察,京营额定士卒乃是十一万人,共七十二卫,根据臣这几日的观察,实际恐怕十不存一,就是剩下的士卒,大多都是老弱之人。”
这等情形,朱由检已经有了预防,倒没有多恼火。
刘文耀继续说道。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属下才去军中不过四日,其中手底下的士卒军官,三日都未曾在军营之中,大多去帮权贵干私活,赚人头钱,属下问也只是敷衍了事,根本就没有将我这个都督同知放在眼中,甚至还拿着干私活的赏钱行贿,让我睁着眼,闭只眼,莫要管制,这不过是军中旧制。”
巩永固少年意气,听到这种情况坐不住起身道。
“京营,本应是拱卫京师、保家卫国军事重地,然而如今,沦为勋贵们肆意敛财、疯狂逐利的污秽之地,这群蛀虫实属是该杀,还请陛下下旨,彻查此事。”
刘文耀年轻气盛,也根本没有将自己视为勋贵,腮帮鼓鼓的,更多的是义愤填膺的。
朱由检手指敲击着御座,脑海之中思量。
明末京营糜烂的情况他也并非不是不知道情况,占役,虚冒,空饷,以及克扣军饷已经是常态,现如今让他身无寸兵就对京营下手,只能说是找死。
若是逼得京城勋贵与魏忠贤联起手来,他恐怕还等不到吊歪脖子树的时候。
“坐下,先听他们说完。”
巩永固压制着怒气,悻悻坐下,鼻息粗重,气的不轻。
“诺。”
他是驸马都尉,这等军事,政治商讨本不可以列席,初次听闻反应实属激烈些。
刘文耀拘束减轻不少,没有了顾虑说道。
“若是这些也就罢了,按照太祖祖制每名军户至少有五十亩土地,可是大多军户名下根本就没有田产,每日出营奔波,为了钱粮卖力,根本就没有任何操练时间,长期如此,京营之中怎会有战斗力。”
未曾发言的刘文炳忍不住补充道。
“卫所土地被侵占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连我等家中也有不少土地是抢占了卫所军田。”
此话一出,四人缄默无言,相互对望,只能惨然苦笑。
他们要是想要重振京营,第一刀就要从自己身上下手。
朱由检也没有头绪,没有处理魏忠贤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
“说说,我交代你们接触的三人吧。”
知晓大局,没有深究,刘文炳接话道。
“孙应元与周遇吉,二人还算是不错,假借英国公之手从其余军中借调而来,若是钱粮充足,假以时日,必定能为陛下训练出两支劲旅。”
朱由检不解,自己可是交代了三人,这三人可都是大明京营最后荣光,怎就只有两人了。
“黄得功此人怎样?”
黄得功外号黄闯子,年岁十二便为了赔自己母亲的酒,提刀上了辽东战场,砍下了两颗鞑子首级换了赏钱。
足以可见此人的晓勇与跋扈是骨子里自带的。
刘文耀见自己兄长没有言说,插嘴道。
“此人甚是嚣张,根本就不将我们兄弟二人放在眼中,他手底下的辽东老卒都是如此,处处轻待于我等,认为我们不过是凭借一根脐带才当上的都督同知。
兄长几次忍让,那黄得功登鼻子上脸,公然逃操,带着手底下的士卒去给其他勋贵卖力。”
朱由检眼眉一横,也知道这黄得功是个骄傲的主,没想到傲气十足。
“那朕问你,按照你的想法,你想怎么做。”
刘文炳拽住弟弟的衣袖答道。
“陛下,文耀孩子心性,很多事情凭着情绪而决定,当不了真的,况且那黄得功属实是有本事之人,手底下的老卒各个能以一当十。”
刘文耀不服,撇嘴道。
“兄长,你说咱俩筹钱给那黄得功充当军饷,他还是如此对我们如何就不能罚他。”
此话一出,刘文耀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下跪道。
“陛下,此事是臣一人所为,于我兄长无关。”
刘文炳冷汗直出,下跪为自己弟弟求情道。
“陛下,此事是臣有错在先。”
自古勋贵私给士卒发饷乃大罪,如今这事还被捅到天子面前,严重性不言而喻。
他们可不想重蹈沈石三的覆辙。
朱由检没有感到恼怒,挥手打断道。
“朕知道你们是好心,没有责怪的意思,只不过这黄得功的确是桀骜些,明日你二人将此人带来,让朕调教一番,不知可好。”
黄得功心中傲气,忠于大明而不忠于崇祯,自己若是这次收复不了此人,恐怕日后也别想此人能为自己所用。
至于刘家兄弟,朱由检根本就没有追查的打算,这二人在后世地位不必朱由检老丈人差多少,却没有留下骂名,足以可见二人心性纯良。
刘文炳见御座之上的皇帝并没有追究的意思,也是轻松不少说道。
“谢陛下。”
朱由检叮嘱道。
“我知晓,持才傲物之人难以相处,也是为难你们,不过大明基业却需要这些人,所以你等当以国为先,莫要倚仗自己性子做事。”
刘文耀醒悟此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回答道。
“吾皇圣明,臣自当如此。”
巩永固与刘文炳二人也齐齐下跪道。
“臣等自当如此。”
重新坐回座椅,刘文炳清楚了朱由检的心胸,心中顾虑也少了不少。
“陛下,臣有一事不知当说不说。”
此事他憋了很久,若是今日不告诉朱由检,恐怕日后的影响是他们难以承担的。
朱由检清楚之后的话让刘文炳御前还如此谨慎,事情恐怕不小,自然也先要替刘文炳洗脱责任。
“说吧,权当是戏言。”
刘文炳斟酌良久,下定决心缓声道。
“臣发觉京营提督恭顺侯吴惟英倒卖军中兵器,私通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