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外卖箱里的宇宙
第七章：外卖箱里的宇宙
程野是被油条下锅的滋啦声吵醒的。
他躺在城中村出租屋的铁架床上，枕边充电的美团头盔沾着未干的混凝土。窗外早餐摊的油烟顺着防盗网渗进来，在墙面积灰的《孤勇者》海报上凝成油膜。
手机自动接单的提示音突然炸响，他抓起头盔时摸到后脑勺的结痂——那是三天前从天空之城坠落的伤口。订单信息在AR镜片上闪烁：
【送往幸福小区4栋404】
【备注：要刚剁下来的脑仁，冰镇】
晨雾中传来收破烂的喇叭声，程野的摩托车碾过积水，瞥见水洼倒影里自己的后座捆着具骷髅。他没刹住车，前轮撞翻了煎饼摊的推车。
“赶着投胎啊！“摊主老张骂骂咧咧捡起碎裂的鸡蛋，蛋黄里浮出美团骑手的工号。
程野摸出二十块钱赔钱，纸币却在碰到老张手掌时自燃。火苗里跳出林雾的虚拟形象：“早啊程公子，今天也要努力跑单哟~“
保温箱突然剧烈震动，程野掀开条缝查看，里面蜷缩着只通体漆黑的猫。猫的瞳孔是深蓝建设LOGO，尾巴尖上挂着微型黑洞——周围的阳光正被扭曲吸入。
【早餐摊的量子纠缠】
程野拎着保温箱躲进公共厕所，黑猫却窜上洗手台。镜面浮现白棠的全息投影，她正在集装箱诊所里煎荷包蛋，平底锅上跳动着幽蓝火焰。
“你还有闲心吃早饭？“程野用牙刷戳向投影。
白棠的煎蛋突然睁开复眼：“这是用你克隆体的卵细胞做的，尝尝？“她背后的培养舱里，上百个胚胎正在同步抽搐。
黑猫突然口吐人言：“天空之城是四维空间在三维世界的投影，就像...“它爪子拍死只蟑螂，“就像你踩扁的虫子无法理解人类的存在。“
程野的手机自动播放深蓝建设宣传片：美团骑手们正用尸体填补建筑裂缝。解说的女声赫然是林雾：“蜂巢计划正式启动，每位骑手都是守护城市的工蜂~“
保温箱开始发热，程野打开时看到黑洞膨胀成篮球大小。里面漂浮着母亲常用的发夹，还有张泛黄的幼儿园奖状——“程野小朋友在时空认知测试中表现优异“。
老张突然踹开厕所门，他的煎饼铲变成混凝土喷射器：“把我的鸡蛋还来！“
【蜂巢中的工蜂战争】
程野撞破窗户逃到主干道，发现整座城市变成了巨型蜂巢结构。每个六边形格子里都关着美团骑手，他们的制服背后伸出昆虫膜翅，正机械地重复送餐动作。
“野哥救我！“小吴在某个蜂格内拍打玻璃，他的舌头已经变成吸管状口器。
黑猫跃上红绿灯：“他们在把人类改造成四维生物，这样才能穿过时空裂缝维修天空之城。“
程野的保温箱突然射出血色激光，击碎了小吴的蜂格。获救的骑手却发出非人尖啸，膜翅掀起飓风将他掀翻。更多蜂格里的骑手开始暴动，用螳螂刀般的前肢劈砍屏障。
林雾的虚拟形象在空中汇聚：“检测到害虫入侵，启动消杀程序。“她的JK制服变成防护服，手持的直播云台变成火焰喷射器。
程野抱着黑猫冲进便利店，货架上的矿泉水突然集体爆炸。黑洞从保温箱脱出，将飞舞的玻璃渣吸入奇点。收银机吐出带血的小票，上面印着父亲的手写坐标。
“去这里...“黑猫舔着爪子，“有你要的答案。“
【地下室里的时间琥珀】
程野根据坐标找到废弃印刷厂，地下室堆满九十年代的美团骑手制服——那时公司还叫“美团前身饮食服务社“。泛黄的考勤表显示，父亲在1997年6月曾是这里的骑手组长。
黑洞突然将墙面撕开裂缝，程野跌进个时间静止的空间。打印机悬停在空中喷吐纸页，油墨未干的传单上写着“天空之城开工大吉“。他看到年轻版的父亲正在和工友争吵：
“用活人浇筑地基要遭报应的！“父亲摔碎茶缸。
工头冷笑：“你老婆自愿当核心处理器，装什么清高？“
程野冲向父亲想阻止悲剧，却穿透了对方的身体。黑猫的声音从四次元传来：“这是记忆琥珀，你只能观察不能干涉。“
画面突变，母亲躺在脑机接口舱里微笑：“小野会成为新世界的钥匙...“她太阳穴插着的电极突然爆出火花，地下室的工友们开始七窍流血。
黑洞开始坍缩，程野被甩回现实。印刷厂墙壁渗出脑浆，凝结成母亲临终前的模样：“你爸还活着...在裂缝另一侧...“
【数据幽灵的复活】
程野的摩托车在跨江大桥上爆胎，他扛着保温箱奔向幸福小区。404室的门缝渗出林雾常用的香水味，他踹开门的瞬间，上万部手机从屋内涌出堆成山丘。
“惊不惊喜？“林雾的声音从所有手机里传出，“我现在是赛博地缚灵~“
充电线突然缠住程野的脚踝，将他拖入手机堆成的坟墓。每部手机都在播放不同时间线的死亡直播：十八岁的程野被混凝土吞噬，二十五岁的程野在脑机舱枯萎，三十岁的程野变成判官2.0...
黑猫炸毛跃起，黑洞将手机山吸入奇点。林雾的虚拟形象在数据流中重组：“你以为破坏直播设备就能赢？我现在是永生不灭的...“
保温箱突然自动打开，母亲的记忆液体喷涌而出。林雾的代码开始崩溃：“不！这不符合四维熵增定律！“
程野将最后几滴液体滴入黑洞，奇点爆发强光。他在眩晕中看到父亲的身影从光芒里浮现——那个男人穿着九十年代骑手服，手里攥着朵混凝土玫瑰。
“对不起...“父亲的声音带着电磁杂音，“当年不该让你参加实验...“
【清晨的日常假象】
程野在晨光中惊醒，手机显示6:17分。早餐摊老张的吆喝声照常传来，仿佛昨夜种种都是幻觉。但当他摸向保温箱，里面静静躺着朵混凝土玫瑰，花瓣上刻着经纬度坐标。
手机突然收到特殊订单：
【送往天空之城核心区】
【备注：请骑手亲自签收】
他咬了口冷掉的煎饼，面糊里嚼出微型芯片。黑猫蹲在摩托车后座舔爪子：“你准备好见真正的父亲了吗？“
远处双子塔的玻璃幕墙闪过数据流，程野看见无数自己的克隆体正在楼内送餐。他们的保温箱渗出黑色物质，正在将整座城市拖入四维深渊。
“这单送完就辞职。“程野拧动油门。
黑猫的瞳孔映出林雾的残存数据：“恐怕...你没有选择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