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茶铺惊魂

林晚星在鸭寮街的转角处停住脚步。

七月的暴雨刚过，柏油路面蒸腾着潮湿的腥气，她攥紧装着胸针零件的帆布包，鼻尖突然捕捉到一丝铁锈味——不是雨后青苔的土腥，而是凝固的血。

凉茶铺的霓虹招牌碎了一地，玻璃渣在月光下泛着磷火般的幽蓝，门板上歪斜的红色油漆还在往下淌，“私生女“三个字像三条血蜈蚣爬过母亲的遗照，林晚星的指甲掐进掌心，喉间涌起檀木匣里常有的药苦味。

“星姐！“阿明从二楼探出头，脸上的淤青在阴影里发紫，“灿哥带人去追了，让我守着......“

话音未落，后巷传来啤酒瓶爆裂的脆响，林晚星踢开脚边的碎玻璃冲了过去，褪色的牛仔衬衫下摆扫过墙根暗红的血渍，转过拐角时，她看见陈阿灿揪着黄毛混混的衣领往墙上撞，对方后脑勺在砖面磕出闷响。

“说！谁指使的？“陈阿灿的虎口卡着那人喉咙，腕间佛珠缠着几缕带血的金发，月光落在他绷紧的背肌上，汗湿的白背心透出腰间狰狞的青龙纹身。

林晚星的凉鞋踩到黏腻液体，低头看见满地红漆混着血水，蜿蜒成诡异的图腾，三个混混躺在地上呻吟，其中一人手里还攥着半截木棍，棍头钉着生锈的铁钉。

“阿灿！“她声音发颤。

陈阿灿猛地回头，眼里的暴戾还未来得及收敛，就这一瞬的分神，黄毛突然掏出弹簧刀划向他手臂，林晚星尖叫着扑过去，装着金属零件的帆布包重重砸在混混脸上。

“当啷“一声，带血的刀掉进排水沟，陈阿灿反手掰住黄毛手腕，骨头错位的脆响混着惨叫刺破黑夜，他转身把林晚星护在身后时，血正顺着小臂流到腕表表盘，秒针在血泊里一跳一跳地走。

“别看。“他抬手想遮她眼睛，却在她脸上留下血指印。

林晚星抓住他受伤的手臂，指尖摸到翻卷的皮肉，记忆突然闪回十二岁那年，母亲咳血的手帕一朵朵绽放在凉茶罐底，她扯下衬衫下摆给他包扎，发现他牛仔裤口袋里露出半枚染血的蝴蝶胸针——正是上周在夜市弄丢的那枚。

“为什么要管我？“她系绷带的手在发抖，“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

陈阿灿用没受伤的手点燃香烟，火光映亮他嘴角的淤青：“十年前你帮我挡那锅热茶的时候，怎么不问为什么？“他朝地上啐了口血沫，踩灭烟头时碾碎了半只蟑螂。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林晚星突然想起什么，她冲回凉茶铺，颤抖着打开檀木匣，泛黄的照片还在，但边角多了道焦痕，像是被人用烟头烫过，玉佩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原本莹润的玉面裂开细纹，仿佛有血丝在玉石内部游走。

阁楼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林晚星握紧拆信刀冲上去，看见阿明昏倒在药柜旁，后颈插着半枚注射器，窗棂还在晃动，夜风卷着张烧焦的纸片扑到她脸上——是母亲日记的残页，隐约能看见“沈世昌“三个字。

陈阿灿的脚步声在楼梯口响起时，林晚星迅速将残页塞进胸衣，玉佩贴着她的心跳发烫，裂痕处渗出淡淡的铁锈味，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混着沈叙白失控的喊声：“林晚星！你在哪？“

她看着掌心蜿蜒的血迹，突然笑了，原来命运早在那方神龛里埋好伏笔，十八年前的香灰落在今日，终于灼穿了所有伪装。